["拍攝指令發出,項忠則坐在客棧角落裏,端著茶壺自斟自飲,他穿著長款風衣,襯托著修長的好身材,絲毫看不出是個年近半百的中年人。
門口車水馬龍,喧鬧聲聲,一隊士兵整齊地跑向客棧,那陣陣腳步聲像是踩在了每個看到他們的人心上,無論百姓還是各方勢力,都忌憚於軍閥的狠戾。士兵衝進客棧,分列兩邊把守住門口,中間的兩人左右一閃,萬夢妮登場。
袁萱右手拿著馬鞭,有一下沒一下在左手手心上拍打,目光掃視一周,落在某個方向時頓了頓,半邊嘴角嘲諷地挑了挑。
趙川的眉梢跳了跳,此時的袁萱和開拍前的她完全不像一個人,眼角眉梢盡是飛揚跋扈的囂張氣焰,瞬間勾起又立馬歸位的唇角,突顯了萬夢妮常年在軍中沾染的痞氣。
萬夢妮的初次登場,驚豔!
鎖定目標,萬夢妮走了過去,她的步伐很慢,馬靴踩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響,附近幾桌的客人怯生生地望著她,想走,又不敢動。
項忠則像是沒看到她和那隊士兵,再給自己倒杯茶,剛放下茶壺,茶杯卻被萬夢妮搶先一步端走了。她單手持馬鞭背在身後,另隻手端著粗糙的茶杯放在鼻尖聞了聞,“先生當真好雅興。”
項忠則仰起臉,謙和地笑笑,既不惱怒,也不畏懼。
萬夢妮不以為忤,兀自說著:“茶是好茶,可這茶杯,怎麼配得起先生,白白糟蹋了一杯好茶。”邊說邊將目光重新放到項忠則的臉上,眼裏滿是惋惜,手指鬆開,杯子帶著好茶落在地上,碎成萬朵碎片。
項忠則看著地上那杯茶,惋惜地搖頭,那麼好的茶,就這麼摔了,“茶不會因為杯子不好而變味,倒是杯子再好,也無法將草漿襯托成茗茶。萬副將生了顆七巧玲瓏心,怎的連這般淺顯道理都堪不破?”他的眼神逐漸冰冷,此時,他不僅是當世大才之人,更是勇於對抗強權的勇士。
同樣被困在客棧裏的人們敬佩不畏強權的先生,卻沒人敢在這時候挺身而出,門口那隊士兵,每個都扛著槍,誰出頭,誰就死。
萬夢妮眯眼,眼內殺機四溢,她在糾結,是按照上方指示“若招安不成便將這人除了永絕後患”,還是再多等等,他是個有智慧的人,她就不信項忠則要在那條錯誤的道路上一條道跑到黑。
項忠則臨危不懼,在桌子中間倒扣的粗茶杯中重新取了個,倒茶。萬夢妮心頭火氣,馬鞭抽了過去,頃刻間,桌上所有的東西摔了個粉碎,隻有項忠則像入定的高僧,連眉頭都不曾皺過一下。
萬夢妮的聲音也冷了下來:“識時務者為俊傑,先生何必把自己往絕路上逼?百年之後,沒人會記得先生的美名,因為那時,天下,仍舊是我們的天下。”
項忠則笑了笑,儒雅中透著不屑。這些鼠目寸光的人又怎麼看得懂當今的局勢,霸占著一畝三分地就以為能當一輩子土皇帝,不把老百姓當人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麼淺白的道理都不懂,何談百年之後!
萬夢妮握著馬鞭的手抖了抖,似是想一鞭子抽下去,殺了這個不聽從調配、不識時務的人,可藏在滿眼火苗背後的隱隱不舍卻出賣了她的心,她,不想殺他。
這麼優秀的人,這種曠世奇才,殺了多可惜。
整場戲演完,現場靜悄悄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客棧裏針鋒相對的兩個人,塗豐的演技好是大眾公認的,不少後輩演技派和他對戲都會被其氣勢碾壓,完全發揮不出實力。袁萱呢?這個出道不到兩年,拍過的戲一隻手就能數出來的小丫頭,居然能在麵對塗豐時發揮超高演技,而且看得出來,袁萱的爆發力並未到底,這場相對平淡的戲尚且如此精彩,那後麵那些衝突性更強的戲,豈不是會演的更好?
半晌,趙川向副導演發出指令,副導演趕緊喊停,現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所有人都為塗豐精湛的演技所折服,也為袁萱出色的表現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