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倒台已經是注定的了,方如馨手中也再沒有倚靠,眼看著已經是大勢已去了,就連她當初謀害皇帝的證據也被輕易搜到。
而赫連碩不是沒有懷疑她,隻是當他懷疑上她的時候自己身體裏的毒已經蔓延開了。
畢竟那時的赫連碩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從一開始就隻會在自己身邊溫柔地笑著的方如馨竟會因此成恨,就連謀害皇帝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禁軍進入錦繡宮的時候,方如馨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妝案前,仿佛她仍舊是那個高貴的佳蘭妃。
描著的柳葉眉落下最後一筆,又輕輕為自己點上了降唇——可笑的是她一心喜歡的那個人從來沒有為自己畫過眉,描過唇。
方如馨看著銅鏡裏的那個人,陌生卻又熟悉,鏡中的人似乎還停留在最美好的年華裏,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的東西,隻可惜,那雙眼睛再也不是那樣的清澈明淨了。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是深愛著赫連碩的,並且從來沒有覺得愛一個人是一種錯誤。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愛上一個根本不愛她的人?
“抨”的一聲,門被踢開,一隊禁軍踏入房中,方如馨噙著笑,冷冷瞥了他們一眼,沒有什麼驚訝與畏懼。早在方家失敗的時候她便知了這結果,她的目光沒有在禁軍身上停留,而是越過了他們,朱唇輕啟道:“我要見皇上”。
“你已經不再是佳蘭妃了,況且你如今是重罪之身,皇上豈是你相見就見?”領頭的禁軍說完,對著兩旁的手下示意道,“將她抓起來,壓入大牢。”
方如馨一聽,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卻又止不住自嘲,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還對赫連碩抱有希望呢?
眼見著幾個侍衛圍了上來,正要拔刀,卻又似乎在忌憚什麼。方如馨冷笑一聲,緩緩地站了起來,道:“本宮自己走”。
她身為方家的女兒,又曾貴為佳蘭妃,她有著自己的孤高與清傲。
從錦繡宮到地牢的路,每走一步便離著赫連碩遠了一分,方如馨心想,這大概是她一生走過最長的路了,從前她浸淫後宮的時候總是覺得這冷冰冰的皇宮太小,太窄,就像那些她不願意遇到的人,偏偏總是遇到。
一如那些虛與委蛇的後妃,一如那個東方悅……
方如馨回頭看了一眼,錦繡宮還矗立在那裏,一如往昔。
也許這皇宮終究還是不小的,畢竟,她這一輩子,從進了這宮門,便再也沒能走出去過。
而她,也同樣的,從來沒能走到赫連碩的心裏去。
這偌大的,繁華的,可是又蕭瑟荒涼的皇宮啊……
方如馨緩緩低下了頭,一滴清淚從她臉上滑落,她終究是不甘心的。
錦繡宮到乾清宮的步數有二百三十六步,她記得清清楚楚,連著青石板階的紋路,春夏秋冬,寒來暑往,大好年華,她最好的時光都給了赫連碩,可是為什麼,明明最愛他的是她,最不被中意的也是她。
牢房陰冷,方如馨被一下子推了進去,摔在地上,鼻腔裏充斥著嗆人的味道,方如馨沒忍住咳嗽了幾聲,想當年自己是如何風光啊,再看看如今,竟是萬般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