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會兒,季婆子帶著孫女季蓮花回來了,祖孫兩個臉色都不好看。
見季大山已經回來了,季婆子忙要問他:“大山,可……”
才起了個頭,季大山已先道:“娘,好消息!沈家村的沈九林您知道的撒,他兒子病得要死了,急需一個衝喜的兒媳婦,聽沈家願意出十六兩的聘禮,足足十六兩呢,雖比不得之前王員外的五十兩,也不少了!”
季婆子又驚又喜,“真的,沈家真的願意出十六兩聘禮?不過那沈九林家在沈家村可都是數一數二的人家,他兒子我聽過好像還是個讀書人,怎麼可能跟咱們這樣的人家結親,便是鎮上,也肯定多的是人家願意將女兒嫁給他們家的。”
季大山忙道:“哎呀娘,您沒聽見我前半句話嗎,沈九林的兒子病得都快死了,是要娶兒媳婦衝喜的,自然沒資本挑挑揀揀了,能有清清白白的人家答應嫁女兒給他們家已經不錯了,還管其他呢?”
季婆子這才明白過來,“那豈不是人一嫁過去,就極有可能當寡婦了?讓村裏的人知道了,還不知道又要怎麼咱們家呢。你是不知道,方才我和蓮花兒去串門,一路上人人都在咱們家不該為了銀子,就將那死丫頭許給王員外,逼得她上吊,連裏正太太也這麼,我就怕……”
話沒完,季大山已怒道:“我們家的事兒,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關那些人屁事兒啊!當年要不是我們家撿了那死丫頭回來養著,她早沒命了,辛辛苦苦養她十五年,不知道花了我多少銀子,她難道不該報答我們?一個個的不罵她白眼兒狼,忘恩負義,倒罵起我們來,什麼道理,分明就是妒忌這樣的好事兒沒落到他們家頭上,見我們雞飛蛋打了,在幸災樂禍!”
季婆子也怒道:“肯定是這樣啊,一個個都恨人有笑人無,巴不得咱們家日子不好過,可惜我們孤兒寡母的,也熬到了今日,愛去,早年咱們被得還少了!可……虎頭和蓮花兒都大了,親也就這兩年的事兒了,總不能因那死丫頭,耽擱了虎頭和蓮花兒才是。”
自家刻薄絕情的名聲一旦傳開了,以後還有哪個好人家肯與他們家結親啊?
她可舍不得委屈了自己的寶貝孫子和孫女兒!
季大山冷笑道:“沈家村那樣富庶的村子,沈九林家那樣的人家,兒子還是讀書人,若不是生病了,怎麼可能輪到那死丫頭?又想夫家富有,又想丈夫樣樣兒都好,公婆也好,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好事兒,總得有一樣好了,就得有一樣不好。”
“何況萬一她是個有福的,衝喜成功了,以後便享不完的福了,這樣的好事兒上哪裏找去?回頭別人知道了,要是再咱們家,娘您就這樣啐到他臉上去,反正我們家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重重吐了一口氣,“何況這樣的好事兒,還未必能輪到咱們家,隻怕多的是人上趕著。我已經托了媒人去傳話兒了,明兒一早還得去加把勁兒,最好明兒便把事情定下來才是。對了娘,您回頭讓虎頭他娘把那死丫頭從柴房挪回房間裏,讓她吃幾頓飽飯,好生養兩日,省得回頭沈家真有意了,瞧得她那副病病歪歪的晦氣樣兒,又不願意了,人家是衝喜,可不是結陰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