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笑道:“日日好吃又好睡,半點不像旁的孩子那樣動不動就膈著了,或是總是鬧覺,可不是見風長麼?我兩個娘也都他是真的省事。晨曦你眼圈怎麼這麼黑,一看就好幾日沒睡好了,反正六六七七在這邊安全得很,也早習慣了,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下午再來也是一樣的。”
羅晨曦道:“我倒是想睡,這不是睡不著麼,不如早些過來看六六七七,這麼幾日不見,我還真是挺想他們的。不過也隻回娘家了,其他地方我如今正守孝呢,卻是不好再去叨擾了,虧得兩位伯母都不與我計較。”
話音剛落,季善已嗔道:“你是回自己家裏,我兩個娘怎麼可能與你計較,仔細她們聽見你這般見外,不讓你接六六七七回去了。昨晚聽你師兄,恩師已經定了不日扶靈返鄉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們何嚐不是一樣?但事情已經這樣了,恩師又是為人子的,也是沒辦法;況恩師那般睿智通透,身邊也多的是人服侍,其實也沒咱們想的那般脆弱,對不對,你大可……”
自己夫婦再是不放心,也肯定及不上羅晨曦,所以季善才會反過來安慰她,以免她繼續睡不著。
羅晨曦卻是苦笑著打斷了她,“善善你不知道昨兒羅老太太有多過分。她見六便,都是爹害死羅老太爺的,若不是爹非要把他們關在莊子上,身邊一個兒孫都沒有,羅老太爺也不會無聊到去勾搭那個寡婦,自然也就不會死,還死得那麼淒涼,跟前兒連個兒孫送終都沒有了……趕著爹又是打又是罵的,這輩子都不會原諒爹,羅老太爺在那邊做了鬼,也不會放過爹,將來她死了也是一樣。我昨兒真是好懸才忍住了沒啐她滿臉!”
季善算是明白昨晚到羅老太太時,沈恒的表情為何會那般一言難盡了。
沉聲道:“她憑什麼這樣恩師,還又打又罵的?他們做過些什麼,是怎樣一步一步讓恩師冷透了心的,自己不知道嗎?那個老不修是如何沒臉沒皮的,她更是比誰都清楚,我看她是惟恐恩師怪罪她害死了老不修,才會惡人先告狀,都是恩師害的,回頭好見她其他的兒孫,也好讓自己心裏好受一些吧?”
羅晨曦冷笑道:“不止呢,哭鬧了一通後,她還威脅爹,必須要答應過繼,還要答應將來把財產的大頭都留給大房三房,不然等她回了老家,一定去衙門告爹‘不孝’,然後當著所有饒麵兒,死給爹看!我當時真的恨不得老爺能劈一道雷下來,活活劈死她了,正好喪事一起辦了,也省得爹將來再丁憂一回!”
季善也忍不住咬牙切齒了,“這麼多年了,她居然還沒死心,還在想著過繼,還是在她男人剛死了,屍骨未寒之際,已經在以此為條件,想達到自己的目的了。不怪老不修的要去找寡婦,就她這樣的,擱誰都要找寡婦!恩師是因為這個,才急著扶靈回鄉的嗎?”
羅晨曦“嗯”了一聲,“昨兒這些事時,師兄不在,她也是有意挑師兄不在時的,不然我為什麼會什麼也不想爹回去?就是怕爹回去後被她給氣著。本來我昨兒是打算告訴她,七七就是我們二房的嗣子,我隨時可以讓他姓羅的,爹沒讓我,如今還不是這些的時候,不要橫生枝節……我現在想起她那副可惡的嘴臉,都還氣得半死,睡得著就怪了!”
季善恨聲道:“不是她病得不輕嗎?這個樣子,像是病著的嗎,我還真是第一次這麼希望病魔能快點兒戰勝一個饒!”
羅晨曦道:“看她那副鬧騰的勁兒,正常人都比不過,怕是病魔也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戰勝她了。爹就怕她繼續留在京裏,萬一讓人利用,生出什麼禍事來,再來後悔,可就遲了;倒不如先把人弄回老家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看著,好歹安全一些。”
季善吐了一口氣,“恩師顧慮得也不無道理,那就聽恩師的,先把人帶回老家去吧。不然如今正是關鍵時期,真因為她牽一發而動全身,毀令下和妹夫的大計,可就……晨曦你也別惱了,恩師既對她和他們早不抱希望了,自然也就不會再失望難過。”
羅晨曦歎道:“我正是因為明白,才更惱的。不過現在罵了她一通,心裏好受了些,我總不能當著爹的麵兒罵吧?昨晚相公到家時,又很晚了,我也不想擾了他休息,隻好都憋著,現在出來,總算沒那麼憋屈了。”
季善笑起來,“那就好,為那樣一個人憋壞了自己的身體,可不值當。那恩師就一直待在莊子上,不回來了,到時候也直接從莊子上出發嗎?”
“爹是這麼的。”
羅晨曦點頭,“不過還得過幾日才能最終定下來,我和相公過幾日還要去一趟莊子上,屆時就知道了。我如今隻盼著錢師爺能快點兒到,有些話爹和我都不方便的,他卻是無礙,他又會,管保能懟得那一個啞口無言,可惜後麵那麼多要交割善後的,錢師爺最快怕也得月底才能抵京了。”
季善忙道:“沒事,到時候曉行夜宿的趕路,她便是想鬧騰,也得有那個時間和精力。恩師一行又是扶靈回鄉,路上走不了太快的,錢師爺他們肯定半道兒就能追上了。”
又寬慰了羅晨曦一通,待她明顯鬆快了許多,再留娘兒三個吃了午飯,才送走了他們。
晚間沈恒回來,季善便與他了昨兒羅老太太到底有多過分,沈恒也氣得黑了臉,道:“我昨兒想著非禮勿聽,便隔得有些遠,隻恍惚聽見了幾句,沒想到她這般過分,真是太可惡了!”
季善冷笑,“有什麼辦法,總是親娘,可惡也隻能忍著她,也真是太難為恩師了。殿下怎麼,要見恩師嗎?殿下真的沒因此怪責恩師吧?”
沈恒道:“殿下一點也沒怪責恩師,這年頭誰家還能沒有幾個惱饒所謂親人了?讓恩師隻管安心回鄉,旁的事都別管,大局也不會因恩師忽然離了大同,就有所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