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趙穆羅晨曦之前世今生(完)(1 / 3)

趙穆懶懶的半躺在自己院子裏的樹蔭下乘涼,半晌都沒動一下,更別提開口說話兒了,就像滿院子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的張燈結彩與熱鬧喜慶與自己絲毫關係都沒有一樣。

他的貼身小廝保平等來等去,都等不到他應答自己的話,卻是急了,又小聲重複了一遍自己方才的問題,“爺,您沒聽見小的的話不成?這可是您這輩子唯一一次的大喜事,您好歹上點兒心,各處瞧瞧去啊。您這個夫君都表現得一點不重視未來的少夫人了,府裏的人都是看菜下碟的,還怎麼指望他們多尊敬少夫人呢?你得先給少夫人體麵,等少夫人體麵了,您才能更體麵呀!”

趙穆聞言,總算睜開了眼睛,卻是自嘲一笑後,才道:“我重視少夫人就有用了?我自己都是那些人看菜下碟的對象了,表現得再重視她又有什麼用?還不如就這樣躺著,得受用,且受用呢。”

“可是……”保平沒了話。

因為心知自家爺說的是實話,連他自己在府裏都沒幾分體麵可言了,又哪來的本事讓少夫人跟著體麵?

想到這裏,不由又對自家王爺生出了幾分怨氣來,王妃不待見爺,這麼多年明裏暗裏的戕害虐待也就罷了,王爺好歹是親爹,怎麼也能一直都對他家爺不聞不問,任由王妃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日子過得實際連府裏體麵些的下人都不如的?

念頭閃過,保平還是沒忍住再次開了口,“爺,就算如此,您還是該表現得上點兒心才是啊,少夫人好歹是太後娘娘賜婚給您的,要是讓太後娘娘知道您一點不上心,萬一以為您是不敬她老人家,往後可就真是……再想不起您了。且等少夫人進門後,知道您一點兒都不上心,隻怕心裏也不會好受的,少夫人可是要與您過一輩子的人,將來還要為您生兒育女的,可是您後半輩子最親最近的人了,您好歹……”

“行了行了!”

趙穆見他一嘮叨起來就沒個完了,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他,“我上心,我各處去瞧瞧,總行了吧?念得我頭都要炸了,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囉嗦?看來往後得給你選個更嘮叨的老婆,讓你也嚐嚐這種滋味兒才是!”

一麵說,一麵果真起身,往屋裏去了。

保平這才高興起來,忙忙跟上了他。

趙穆各處都看了一回,見自己的新房除了外表喜慶光鮮,內裏卻是沒幾樣拿得出手的東西,果然一如既往的“馬屎皮麵光”,就嘲諷的勾起了唇角。

等那位羅小姐進門後,隻怕要不了三日,便會把他在誠親王府的處境摸得一清二楚,然後越發痛苦憎恨自己不得不嫁給他這樣一個廢物吧?

其實也可以理解,她好歹也是四品官員的嫡長女、獨女,聽說她父親還自來把她當掌上明珠,既狠了心送她入京選秀,肯定是奔著她能掙一個好前程去的。

誰知道造化弄人,太後偏將她指給了他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廢物,她便是被指給旁的皇子宗室做側妃甚至孺人,也比被指給他要強啊;偏她還不得不嫁,這輩子也不能和離休妻,隻能至死都跟他綁在一塊兒……大不了,往後他們各過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吧!

這般一想,趙穆心底深處那幾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期待與向往,終究還是煙消雲散了。

日子流水般過去,很快便到了趙穆迎娶新婦的日子。

因是太後賜婚,內務府與宗人府至少不敢太怠慢,該給的份例還是要給的;趙穆向來恨她入骨的嫡母誠親王妃也不好做得太過,不然丟的還是誠親王府的臉。

趙穆遂得以至少表麵風光熱鬧的將新娘子自羅家臨時借來的宅子裏,迎進了誠親王府他的院子。

也得以見到他的嶽父羅大人,一位明明就是送女兒出嫁,卻跟要了他命一樣的父親。

趙穆當然不會以為他嶽父是舍不得女兒,既舍不得,當初幹嘛要送她進京選秀?

可見並不是舍不得女兒,隻是不願將女兒嫁給他這個廢物,辛辛苦苦生養女兒一場,結果愣是什麼助力都沒得倒罷了,——天下的烏鴉果真是一般黑!

等在新房裏,由全福夫人和喜娘們起哄著,挑起了新娘子的蓋頭,瞧得新娘子的真容後,趙穆在潮水般的讚美聲中:“新娘子好漂亮!”、“這麼漂亮的新娘子,真是難得一見!”、“新郎官兒好福氣呀!”

就更確信自己沒猜錯了。

這麼漂亮的女兒,哪個當爹的能沒有壯誌念想的?便是新娘子自己,怕也一腔的青雲之誌吧?

真是可惜了!

趙穆當時已打定主意,不會碰自己的新娘子了,隻要他打一開始便不抱任何希望,往後自然也就不會有任何失望……

不想等他自前麵敬完酒,醉醺醺的回到新房,卻並沒見到預想中新娘子自怨自艾的畫麵,反而見她已經換下大紅嫁衣和鳳冠,也沐浴過,換上家常衣裳了,正在桌前秀氣的吃著東西。

一見他進屋,便起身笑道:“相公回來了。我才讓人做了雞絲麵來,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也吃一點兒?席間都忙著敬你的酒,你肯定沒吃多少東西。”

不待趙穆說話,已動手給他盛起麵來,“相公這麼瘦,可得多吃一點兒才是。”又嫌棄的把桌上的子孫餑餑吉祥菜等推到一邊。

趙穆直到接過她遞上的麵和筷子,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她麵前。

他的心一下子亂了,想再擺出冷臉,打退某人的自來熟、麵子情兒,卻發現竟做不到了。

他隻能告訴自己,他是喝了酒,也是被她燦爛的笑容晃花了眼,才會言行都不受控製的,等明兒他清醒過來後,肯定一切都好了;不然等她發現他處境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十倍,對他也再不抱任何希望,自然也就連麵子情兒都懶得做了。

他們當夜自然也沒有圓房。

趙穆不想是一方麵,察覺到她抖得就像秋風裏的落葉一般,偏還要閉著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竟有一瞬間生出了同情與憐憫來,是另一方麵。

以致次日一早,見明顯一夜沒睡好的她望著元帕發愁時,他也沒能忍住割破自己的手指,好歹把場麵圓了過去。

之後便是敬茶認親。

一個從來都是當家主母眼中釘肉中刺,親爹也從來不管不問的庶長子,王府上下能給他幾分體麵,宗室上下又能給他幾分體麵的?

比起昨日好歹還有幾分麵上光鮮的婚禮,今日的認親禮所有人便連麵子活兒都懶得奉陪,堪稱寒磣了,——昨日可要做給滿京城的人看,也要做給太後看,今日隻在王府自家的範圍內,那些人當然懶得再‘委屈’自己。

趙穆以為經此過後,他的新婚妻子再也笑不出來,也再不會給他好臉色了,畢竟聽說與當麵見到,到底是兩回事,前者好歹還能抱幾分僥幸的希望,後者卻是隻剩絕望,當然也犯不著再委屈自己向他示好!

不想一直到回了自家院裏,他的新娘子都是笑容不變,待吃過她的陪嫁丫鬟特意給她留的早飯後,還笑得一臉滿足的與他說她叫什麼名字,“我倒是知道相公叫趙穆,相公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這就告訴你啊,我叫晨曦,因為我娘希望我能永遠像清晨的陽光一樣溫暖光明,所以給我起了這個名字。相公往後要叫我晨曦也可以,跟我爹一樣叫我‘曦兒’也可以,端看相公自己。”

又問趙穆有什麼興趣愛好,不喜什麼,“我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吃,什麼美食都喜歡吃,這次還特地讓我爹給我陪嫁了兩個廚娘呢,往後相公可以跟著我享口福了。相公呢,希望你也能如實告訴我你的喜惡,畢竟我們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當然要坦誠以待,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