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拍的時候，孫全很自覺地把導演的權限，全部交給副導演王征，並沒有為了證明自己的導演能力，而指手畫腳。
這方麵他有自知之明，他這個總導演隻是坐到導演監視器後麵，看著現場拍攝出來的畫麵。
多數時候，他都不發表意見。
但他也不純粹是擺設，他通過觀看監視器上的畫麵，結合自己寫《亡靈遺願》時的感覺，不時低聲跟王征交流，提出自己的意見。
比如某段劇情，他當初寫作時想要的效果，如果王征拍出來那種效果，他就點頭認可，如果王征拍出來的效果不符合他心裏的預期，就會跟王征提出來，然後問王征有沒有辦法拍出他想要的那種效果。
別說，他這種工作模式，跟王征合作得還挺好。
兩人有商有量的，還挺像那麼回事。
不遠處，陶玉娟詫異地看著這一幕，低聲跟身旁的薛子涵說：“我原以為阿全隻是掛個總導演的虛名，沒想到他還真能提出不少意見呀！”
薛子涵微微點頭，說話的聲音也很低，“我也有點意外，不過，這種運作模式倒也不是沒有先例，我聽說棒子國那邊拍攝電視劇，有時候編劇的權利好像就挺大的，經常能否決導演拍出來的東西。”
陶玉娟點頭，“是呀，我也聽說過，不過，我們國內一般都是導演最大，像咱們劇組這樣的，應該絕無僅有了吧？”
薛子涵淡淡一笑，“阿全現在就是總導演啊！符合咱們國內的慣例！”
陶玉娟呆了下，這才反應過來，失笑道：“也對！所以說，讓他掛個總導演的名頭，還是挺好的，對吧?”
薛子涵嗯了聲。
……
今天因為是拍攝的第一天，所以收工挺早，天還沒黑，劇組就收工了。
孫全和王征等人道別，就坐車回去了。
車上，孫全回憶著今天拍攝的過程，心下還算滿意。
雖然拍攝出來的具體畫麵，和他寫作時想要的效果略有差異，但他知道這種差異是正常的。
沒有哪個導演，能百分百還原原著的效果。
就像再好的畫家，也無法百分百將眼前的景色畫在自己的畫紙上，就連照相機拍出來的照片，都還存在著一定程度的失真。
何況一部電視劇拍攝的過程中，參與的人數和工種有那麼多，每個環節稍微有點瑕疵，最後呈現出來的效果，就不可能百分百還原原著。
比如演員的外形、演員的表演，化妝組對演員的化妝，道具組準備的道具，導演的個人風格，等等，都會讓拍攝出來的效果往某些方向傾斜。
他也沒想要百分百達到原著的效果。
作為一名寫手，他太清楚那其中的難度了。
就像他自己碼字十餘年，也從未將自己想要的效果百分百寫出來過。
有時候，他想要寫出感人肺腑的情節，但真正寫出來的文字，可能隻是一般感人。
有時候他想寫出熱血沸騰的感覺，但真正寫出來的文字，卻可能相差甚遠。
曾經，他因為這樣的現狀，而對自己的寫作功力產生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眼高手低的人。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確定自己真的眼高手低。
同時也確定，眼高手低是普遍現象，他並不孤單，每個創作者，都存在著眼高手低的情況。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不眼高手低的人嗎？
他覺得沒有。
因為說和想，總是要比做簡單很多，這是一定的。
……
入夜。
今晚孫全沒有早早就去臥室陪老婆孩子，他一個人坐在二樓書房裏，坐在電腦前。
之前他偶爾來魔都看望袁水清和女兒，他每晚都會陪著她們，不去書房碼字。
因為那時候他隻在魔都待幾天，幾天之後，就會又離開魔都，和老婆孩子分開。
而從今天開始，他的情況不同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留在魔都，早出晚歸，白天在劇組工作，晚上回來如果還不進書房碼字的話，他手邊的存稿很快就會消耗完畢。
再之後，他這本書的更新就不可避免要拉稀。
所以，這次來魔都，他已經跟袁水清說好了，晚上他可能不能陪她們母女了，對此，袁水清表示理解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