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剛剛得知蘇霧在國外有一個孩子時一樣,喬幕從未想過他與蘇霧之間竟有一個第三者。

此時他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年輕,精致,眼中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與不屑,還有渾身裹挾的自來的高傲與桀驁。

他淡淡一笑,這便是在極度煊赫的家世中成長的結果麼。眼前的男人光豔得好似火紅的太陽,身後滿身光華似乎本就為他而灑。他所過之處氤氳著耀眼的金輝,翩然而過後,頓時沉寂漆黑得恍若宇宙中的黑洞般,深不可測。

然後他聽見了這個男人輕輕地笑了起來,聲音竟清澈空靈得,不似他身邊那些荒糜揮霍著青春的高幹子弟,抽煙酗酒後的嘶啞與低迷,更不同他一樣,諳熟在商場中什麼樣的聲度才有最佳震懾人的作用,然後便是終年的沉言淡語,時間長久得他都忘了自己起初的聲音。

似乎他本來與葉正就是相反的兩個人,一個是獨子,一個是幼子,一個在嚴格的教育下被迫視家世門楣為責任,另一個卻在長期困於體弱多病中擁有玩世不恭的放蕩不羈。

“喬幕,真沒想到你會臨時改了主意,我本想著等你悔婚後我便帶著失憶的蘇霧定居國外,還有我們可憐的小葉蘇,難為他想了他媽媽這麼久。”

葉正將目光緩緩從窗外,那株美麗的白色鬱金香上移進來,不經意寬大落地窗前盡是一叢叢白薔薇精致的剪影,夢幻得好似穿越進水晶球中的童話。

一轉瞬間,葉正漂亮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嫉妒,什麼狗屁愛的思念,蘇霧這個女人失憶了都還栽種這白薔薇,真是以為我隻有堅決不給葉蘇喝三鹿奶粉這點兒常識啊?

沙發中的男人顯然不理會他這種紮刺的怪腔論調,他看了一眼那潔白美麗的白薔薇,細細品味了番葉正眼中的吃醋,才淡淡道:“難怪我費盡心思也無法解禁,爺爺更下令警告我別試圖查出封鎖蘇蘇消息的人,真沒想到葉家小少爺這麼厲害,還能拐走從小嗬護我的爺爺。”

明顯的話中帶刺,我不就拐走你愛慘的蘇蘇麼。葉正粲然一笑,兩眼彎作月牙,鍍滿銀色的光輝。

然而喬幕的下一句話,便讓他這隻正想打個勝利的哈欠的慵懶波斯貓,徹底炸毛到底,恨不得抓花眼前那張曾深得蘇霧讚美的臉。

“我知道你想讓蘇蘇與你兒子母子團聚,但你忍心讓我的兒子喬霧一生下來便沒有爸爸嗎?”

去你的爸爸,誰是爸爸?該死的暗度陳倉,竟然孩子都有了!

葉正此時像一台精密的智能計算機一般,大腦以光速運轉。真不行當爸爸,我也可以啊,孩子我帶。

然而這句話葉正隻能狠狠憋在喉頭,他深知自己做不到看著蘇霧與其他男人的孩子站在自己麵前,還能喜笑開顏,而不是立馬把這個孩子送去福利院或者其他什麼地方,好讓他與蘇霧的兒子葉蘇一輩子做那個全世界最幸福的寶貝。

想到這他有些澀然,一片死寂過後,他靜靜開口:“什麼時候的事?”仿佛如此,他才能屏住怒氣,讓自己仿佛置身強烈日照下的植物般的玻璃心,不再猛烈地散失水分與熱度,而自己才不至於可憐得如同肮髒的低窪中一尾幹涸待死的魚。

而眼前的男人清冷的嘴角難得抹上幾縷甜蜜,仿佛回味這人間最令人幸福的事。葉正氣憤得想上前撕爛他泛著甜蜜色彩的嘴,更不想從眼前這個巨大的敵人的口中得知這個殘酷的消息。

明明此時他憤然轉身後冷靜下來他會有無數種弄清這個最糟消息的途徑,同時也有無數種解決這件棘手問題的方法。然而他此時仿佛自虐般,仿佛傑克?倫敦筆下那個徘徊在痛苦邊緣的淘金者,痛苦卻又渴求著將自己徹底撕碎後再神經質地拚接回來的狂大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