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五位前輩對在下的抬愛,還請恕在下缺了一隻手,無法向五位前輩見禮。”李輕塵咧嘴一笑,揚了揚自己握劍的右手,向對方遙遙示意,隨即婉言謝絕道,“前輩們的好意,在下心領,隻是在下已不願再摻和江湖事,況且南疆路遠,濕氣又重,在下實在是待不慣,還請五位前輩能夠諒解。”
話音剛落,一紮著羊角辮,驅使那綠背蟾蜍的童子拍掌道:“好一個有氣節的少年郎!其他人無論,我等之後一定會保你與你那女伴一個全屍,事後亦必替你二人合葬一處!”
算不上是威脅,對於他們這樣的魔道中人而言,這其實已算極好的承諾,畢竟他們五毒教中人殺人,向來別是全屍了,能留下半根手指都算走運,隻是李輕塵聽了,卻唯有苦笑而已。
驟然間,忽聽得又一人朗聲道:“好子!老子就喜歡你這種性子的!今日我也不要求你太多,隻需你跪地磕三個響頭,稱我夫妻二人一聲幹爹幹娘,我夫妻二人不但保你今日平安無事,而且連那姑娘一起,也可一並帶出這鹿兒鎮,日後我二人亦將你視為親生骨肉,必窮畢生之力替你醫治手臂,你看如何?”
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周宇夫婦,而且觀其表情,亦是鄭重其事,絕非刻意誆騙,顯然是真動了收李輕塵為幹兒子的心思。
起這二人的故事,亦是讓人唏噓不已。
這夫妻二人本是涼州本地出身的武人,自約定好攜手共白首以來,恩愛和睦,相敬如賓,直教旁人豔羨不止,而且最初的他們,也遠不是如今這幅喪家之犬的模樣。
二人皆有祖產,過的也曾是太平日子,早年生有一子,武道賦極為不凡,自落生以來,便一直被夫妻二人視為心頭肉,本是打定了主意,要好生培養自家兒子,奈何其不過十五歲,便早早地身死擂台。
若是正經比試,隻是技不如人導致落敗身死的話,夫妻二人倒也不至於如何,畢竟都曾是江湖人,自然知道這擂台上的規矩,絕不會想要尋釁報複,可二人事後查明,分明就是對方嫉妒自家孩兒,故意挑釁他上了生死擂,之後又以提前下毒這般卑鄙的手段害死了他,這讓二人如何能夠原諒對方?
最後夫妻二人為了替自己那冤死的孩兒報仇,不惜在城中大開殺戒,親手將幾夥仇人與其家眷等數百人一並屠戮了個幹淨,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其殘忍之處,直教方圓數十裏內的百姓人心惶惶,將這夫妻二人稱為魔頭。
手刃仇人一家,看著好似快意無比,但二人波及無辜,殺戮太多,亦是不對,況且法之所以是法,便在於任何人都不能越雷池一步,縱然你有萬般理由,也不可仗著一身修為犯禁。
在城中犯下如此大案,直引得涼州鎮武司也立馬派出人手對他們夫婦二人展開了追捕,二人無奈之下,隻能遠逃中原,今日見到李輕塵,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那冤死的孩子。
當初是否也是這般,自家孩兒在那擂台之上,麵對著群敵環繞,心中那種舉目無親的無助,隻是想想,便讓夫妻二人感到揪心,當下禁不住心生愛憐,便想救這少年一把,若是他能夠答應,也就可以圓了夫妻倆這一生的遺憾。
卻不想,此言一出,莫是別人了,就連本是同盟關係的黑白二煞都要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尤其是那同樣被斷了一臂,就連手中寶劍也被奪走,既丟了麵子,也失了裏子的白衣劍客立馬尖嘯道:“可笑!你們夫妻二人難道要為了區區一個外人而背棄同盟麼?”
那矮敦實,看著就如一塊山上頑石成精的周宇立馬閃身擋在了妻子麵前,摩拳擦掌,冷笑連連。
“嗬,是又如何?你莫不是當我夫妻倆怕了你二人不成?老子做事,從來都不需要他人來指指點點。”
背後那頭戴幕籬,從不顯露真容的婦人明白丈夫的心意,當即一手抓過背後古琴,一扯上麵的灰色琴罩,丟在一旁,再以真氣托舉琴身,置於麵前,雙手按在琴弦上,其態度已然是無需多言。
這夫妻二人一位擅長外功,其摧碑手之名並非是靠吹出來的名頭,而是確有真才實學,另外一人擅長音功,更是神鬼莫測,讓人防不勝防,這二人合力,便是那涼州鎮武司前來抓捕的武侯亦是铩羽而歸,又豈會怕了這已經受傷,連劍也丟了的黑白二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