汛期之後的龍王祭,乃是清源郡每年最重要的節日,沒有之一,其重要性甚至超過了上元佳節,畢竟前者事關之後一整年是否能保證風調雨順,若是收成不好,家家戶戶都沒餘錢,那麼全國歡慶的上元節隻會比平常更難過。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龍王祭並不單單隻是清源郡四大勢力才有資格參與,這是一個屬於全郡上下所有人的隆重節日,家家戶戶都會象征性地捐出一枚銅錢參與,而有錢人家則會捐出更多的銀錢,乃至於水果,肥羊等物,作為祭祀之用。
邊的月亮隻是淡去了些許,遠遠看著,就好像是墨水不夠了,卻尚未完全落下,故而底下依舊是一片漆黑,但在那然港口處,已經有人在熱火朝地忙碌了。
祭祀龍王的祭台是早早便已經搭好的,瞧著不大,但足夠結實,另外還有四支舞龍的隊伍,此刻都已經起床了,正在用著早食,進行著最後的演練,等到辰時初刻,他們便將舞動長龍,穿過城中的大街巷,再於港口處彙合。
有意思的是,這用紙紮成的龍頭,與後麵的龍身是完全分開的,並且就連站在最前麵,舉龍頭的那個人與後麵的隊伍也刻意地隔著三步左右的距離,遠遠看著,就像是龍頭斷掉了一樣。
之所以有此習俗,卻是來源於早年間的一個傳,據某地大旱,一連數月都沒有一滴雨降下,就連插在地裏的秧苗都已經枯死,一時間民不聊生,怨聲四起。
之後由本地的富商們籌錢,搭建祭台,請高人做了場法事,向上蒼祈願,希望能夠降下雨水,消除本地的旱災,於是便有仙人命令江中龍王前往降雨,但頒下的旨意卻是“城外降三分,城內降七分”,那龍王得令之後,十分不解,這城外三分,於事無補,城內七分,倒成水災,一時於心不忍,便自作主張,將這數目顛倒,於城外降了一場甘霖。
大雨落下,旱災解除,百姓們紛紛叩首拜謝,十分感動,可龍王卻因不聽調令而惹怒了仙人,於是被仙劍斬去頭顱而死,此事為百姓所知,有感於龍王降雨的恩德,故而為其修建了寺廟,以金身供奉,焚香禮拜,並且年年舉辦祭祀追思,並用紙紮的長龍巡遊街巷,並將龍頭與龍身分開,用以紀念此事。
當然了,這種神乎其神的故事,尋常百姓也隻當是個介於可信與不可信之間的傳罷了,不過是先輩們都這麼做,他們也就跟著學而已,偶爾談起,也隻當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但這事倒的確是一件真事,隻不過當年那個枉顧仙人法旨,因一時的惻隱之心而給自己招致殺身大禍的龍王並沒有死,而是為一位滯留人間的神人所救,並因此主動侍奉了那位神人近千年,這條龍的名字,叫敖烈。
與此同時,港口中,自昨日起,便已經停靠了好幾艘足以抵禦海中大風浪的大船,而昨晚一整夜,都不停有人在往其中一艘船裏搬運貨物,大多都是些已經醃製好的,利於保存的食物,看來是在為長途航行而做準備。
林家門口,眾人齊聚。
趙瑾外套一件顏色鮮豔的紅色大袖衫,內襯則是素雅的白色長衣,這一紅一白,既有那瀟灑快意的江湖氣,也有內斂儒雅的文士味,嘴角含笑,少了幾分不近人情的冷冽,手中折扇輕搖,儼然是一副外出遊玩的世家貴公子的模樣。
而在其身旁站著的,則是五官姿容比她也毫不遜色,甚至更為精致幾分的真武殿貪狼星君。
這二人極有意思,那女子身上的英武氣不輸男兒,而男子的姿容美豔竟不輸女子,並且二人皆是那之驕子,年紀輕輕,修為卻已經極高,也難怪就連真武山上的人也將他們看做是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隻不過二人的關係究竟如何,那卻隻有四個字可以形容了,便是“水火不容”。
殿主之下,真武殿左右二位護法那沒有明爭的暗鬥,自然也延伸到了各自的嫡係,再者右護法鴻一直都對趙瑾這位少主人很是厭惡與排斥,這亦是一件隻有寥寥幾人才知道的內幕,這裏暫且按下不表。
跟在二人身後的,則是早已歸順的林家家主林曉棠,前幾剛剛收服的白虎幫幫主馬摧花,巨鯨幫幫主鐵萬鈞,以及巨鯨幫的智囊,本是外鄉人的鐵思恩。
這其中,林家是早早便私自聯係上了真武殿,算是主動投靠,而馬摧花則是真正為趙瑾的氣度所折服,被許諾所動心,故而甘願在其麾下為馬前卒,而鐵萬鈞同樣在那夜被動,與馬摧花一起成了趙瑾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