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周元這輩子做牧民官最為輝煌的一次審案記錄了,還在問案階段,就已經破案了。前後不超過半個時辰。
受害人去了一趟南街李大郎的宅子,開始他們是絕對不會相信,底下竟然會有又如此倒黴的人,把別人家的老人從墳頭裏扒出來,然後在自己家裏擺上靈堂,再體麵的出一次殯。
難不成是見他們這些當子孫的對老人死後的儀式不滿,從而怨懟世人不孝,用自己清白之身,給大夥兒做個榜樣?
出殯,原來是這麼出的啊!
就算是本著好心給人做榜樣的心思,受害者也接受不了。
更何況李大郎如今是一副喪家犬的模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好不淒慘,似乎不像是好人。
“原來是你這賊子!”
“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如此羞辱我父?”
受害者抬起拳頭就要在沂水縣的公堂上打人,作為沂水縣的絕對權威,縣令周元還能讓人在公堂上行凶不成?
周元拍打驚堂木,大喊道:“爾等還敢在公堂之上放肆不成?”
“威武!”
“肅靜!”
受害方這才明白,縣令大老爺似乎並不支持他們當場報仇的舉動。氣惱的跪倒在公堂上,大喊大叫道:“大老爺,民冤枉啊!”
周元也是一腦袋的官司,頭痛不已,如果換個人,似乎他做出任何判罰都不會被人非議。可是李大郎就不一樣了,這廝是自己入室弟子李逵的親兄長,怎麼判,判成什麼程度,都會讓他陷入流言蜚語之中。
這時候喊住了受害者,他也是有點沒轍。氣惱的看向了唯唯諾諾的跪在一邊的李大郎。李逵給他惹事他也認了,憑什麼連慫包成如此的李大郎給他惹事?再了,李逵惹事,也不會鬧出如此窩囊的官司來。
躊躇良久,周元開口問道:“苦主可有訴求?”
周元覺得如今這局麵,秉公辦理不太現實。案犯明顯是那個叫‘金蓮’的女子,但這個女人是否真的叫‘金蓮’都是疑問,多半是假的。
之前還失魂落魄的李大郎也反應過,自己是受騙了,可是他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還攤上了官司。李大郎這才想起來,自己也是苦主,跪在地上叫冤道:“大老爺,人冤枉啊!”
“賊子,安敢喊冤?”
“我吃飽了撐的挖了你爹的墳,將你家死鬼放在我家裏,還擺靈堂祭奠?”
毒舌李大郎絲毫不顧及苦主的傷悲,直接在人傷口上撒鹽。苦主氣地差點暴跳起來,和他拚命。
不得不,能出囫圇話的李大郎已經活過來了。
此案非常簡單,就連縣令周元也知道李大郎是冤枉的,而且很冤枉。他不相信苦主會看不出來這其中的關係。但看出來是看出來,可是自己家親爹的墳給刨了,這要是還能忍氣吞聲,鄉裏鄉親的今後還怎麼看他?
要是不聲不響的裝仁義,豈不是家裏以後要被人欺負死?
作案的賊子是跑了,但有關聯的李大郎不是還在嗎?而且自家老爹的屍身還在他家靈堂上供著呢,總不能便宜了這廝。
苦主咬著牙,就算是告到荒地老,也不能讓李大郎全身而退。
周元心中暗暗歎氣,也不知道這李大郎走了什麼背運,遇到如此讓人不堪的局麵。但按苦主的心思,殺人不過頭點地,真要是把李大郎往死裏欺負,恐怕李家莊的人也不會答應下來。豈不是到時候又是一場官司。
還有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