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心口被插了一刀,李雲冷著一張臉,琢磨著,以後有機會非要王進好看。
這老頭子壞的很。
欺軟怕硬,你本事這麼大,為什麼不對李逵使絆子?
王進有這個膽子嗎?
恐怕真沒有,沂州解元,雖在大宋,沂州這種地方的解試第一名,實力非常飄忽。有時候很厲害,厲害到讓人莫名其妙害怕的程度。比如王曾,青州人,青州屬於和沂州一樣的科舉荒漠。可就是怎麼個被壓製多年的破落考區,多年也出不了一個進士的地方,卻出了大宋少有的三元及第的狀元王曾。這位在科舉路上,簡直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霸道。
但有時候,實力卻很感人,多次參加省試,什麼也沒撈著的大有人在。
李逵的沂州解元身份,王進真不好多話。
但是他覺得李逵大概率會落榜。
這不是他見不得人好,而是北方除了京城之外,世家子弟之外的讀書人科舉之路上的常態。
與其最後落榜,還不如拉李逵來禦拳館,反正多半是要落第的倒黴蛋,有條退路豈不是更好?
還真有和他想的一樣的人,周侗心裏也存著這樣的心思。李逵要是落第了……嘿嘿!
不過王進不敢提是因為他打不過李逵,萬一了,惹惱了李逵見和他比武,他受得了受不了?
周侗也不敢明著提,都要代師授徒了,起來以後李逵是他師弟了,當師兄的怎麼可以巴望著李逵科舉落第?
這也太沒品了。
不能是不能,但可以旁敲側擊的點撥一番,比如讀書人沒有名師的教導提攜,基本上寒門子弟想要在科舉之路上中進士,還是非常難的,幾率真的不大。周侗想了想,問李逵:“賢弟既然是沂州的解元,相比科舉必然有望。不知可有師承,愚兄雖在京城是個閑人,但還是能幫忙介紹一二京城的名師給賢弟,他日賢弟他日蟾宮折桂,一展心中抱負。”
“這個,家師是神宗進士,不過我和李雲最近兩年都追隨師祖讀書。”
周侗再次被拒絕,心中略有不甘,但也不清楚李逵的依仗到底是什麼?好奇道:“不知賢弟的師祖是何人?”
“師祖蘇公,諱軾,乃龍圖閣學士也!”
李逵也不想給人看了不是?
什麼介紹京城的名師,最多也就是太學的學正之類的,雖然對普通學子來,有這些前輩介紹科舉經驗,尤其是省試的經驗,是難能可貴的機會。
但是對於蘇門子弟來,根本用不上。
蘇門四學士,黃庭堅、秦觀、晁補之、張耒可真沒有學士的官職傍身。實際上,這幾位這麼多年在宦海蹉跎,當官似乎從來沒有超過五品。
但他們被稱為學士,是因為一場省試。
蘇軾在元祐時期主持過一次省試,而黃庭堅、秦觀、晁補之、張耒這四個學生,被蘇軾點名去了貢院,成為那一科的考官。
這才有了蘇門四學士的美譽。
意思就是學問到了學士的程度,並非是官職是學士的官身。
官職最低的學士,加文官銜也是從三品的高官。這幾位可沒有如此好運。
不管是否是真的學士,但是蘇門對於科舉的經驗是超乎尋常的存在。他們既有身為舉子,參加科舉中進士的經曆,也有身為考官如何閱卷的經曆,普通中上水平的舉子,隻要掌握了這些不被人知的經驗,拔貢十拿九穩。
而當李逵報出師門之後,立刻就不一樣了。
尋常的沂州解元,不見得入流。能讓蘇軾看中的沂州解元,即便不是狀元苗子,也差不了多少。
周侗心中暗暗歎氣,他好不容易認下的師弟,恐怕又要飛了。
但沒辦法,人家有更好的際遇,憑什麼在軍門這個死胡同裏打轉?
認了師弟,自然要擺宴招待一番。就周侗的俸祿,豐樂樓就別想了,保康門外的蔡家樓子就不錯。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不知不覺就到了李全的身上。
李逵對李全有著一種特殊的親近感,甚至這個族兄和他的關係,要比自己親兄長都要近一些。麵對李全胡吃海喝的場麵,李逵也是暗暗搖頭,他不是沒有想過給李全治病。但問題是,京東東路的醫館去了不少,都是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