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主,我軍已占領城頭!”
“攻入城內,守住四門,屠城!”
“屠城!”
來傳令的溜首領遲疑地看向了李逵,而李逵根本就沒有看他的意思,目光落在了城頭上。廝殺已經開始,屠刀高高舉起。這時候說收手,你以為過家家呢?
晾了溜首領一陣,李逵冷哼道:“你以為不殺人,梁氏城寨中的人會把財物送到你手上?”
溜首領別的不明白,這可是非常精通的。黨項人是打劫起家的民族,攻城掠地,哪個士兵會在城破之後,雙手不沾染鮮血?
溜首領這才恍然大悟,躬身對李逵道:“將主,小人明白了。”
“明白了還不快去!”
跪在李逵戰馬麵前的溜首領這才恍然大悟,忙不迭地跳上了戰馬,飛奔而去,一邊跑,一邊還收攏自己的衛隊和士兵。顯然,這貨是存了私心,想要仗著提前知道了命令,幹一票大買賣。
等待,對於好動的人來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倍受煎熬。
“大人,你熱不熱!”
城門外,魯達提著大刀,在李逵的馬錢走來走去,宛如一頭被關在籠子裏的孤狼。渾身感覺難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熱,熱我也不脫!”李逵冷哼道。
他扶了扶頭頂的帽子,雖說已經入秋,可是白天還是非常熱,李逵為了不剃頭也是拚了,找了個狐狸皮的裘帽,不管多熱的天,頂在腦門上。
而魯達卻剃了個鋥光瓦亮的腦門,說好打死不當和尚的魯達,根本無法忍受帶著裘皮帽子的酷刑,幹脆,讓護國寺地和尚幫忙剃了個光頭。
他倒是想的開,反正每人認識他。
而李逵不行,他甭管是走和尚路線,還是黨項路線,都會讓他回去之後被同僚用怪異的目光注視。無奈之下,他隻能用比較貼近契丹風格的帽子,掩蓋自己不是西夏部族貴族的尷尬。
因為他是文官,大宋的文官還沒有一個剃過黨項的禿頭發式,要是有好事者奏他一本,還真會挺狼狽,想著就過幾天就涼快了,李逵如今是騎在馬上強忍著濕漉漉的腦袋。
他瞅了一眼魯達,心裏明鏡似的,哪猜不到這貨想的是什麼?
李逵目視前方城池,雖說他不進城,但對城內的狀況也頗為擔心。不知道黑水軍這幫人手藝如何,一個個生瓜蛋子,萬一連打劫都不行,還能做啥?
“你要是對婦孺都能下得去手,你就去,我不攔著。”
婦孺?
魯達臉上浮現出層層怒意,隨即卻發現自己很多事。這死的是西夏人,關他一個大宋人什麼事?可即便這樣,魯達也對婦孺下不去手。車輪高的孩子,在家守望丈夫的妻子……這樣的人都能下得去手,還是人嗎?
但是草原規則確實是如此,投降,一切都好說。要是不投降,戰敗之後,女人被搶劫,男人殺光。超過車輪的孩子,都會被當成男人殺掉。這也是為什麼中原王朝對草原王帳有那麼強烈的鄙夷了。這簡直和野獸沒什麼區別。
他糾結了一陣,問李逵:“大人,您下了命令屠城,難道你就心裏不膈應?”
屠城。
如此凶殘的事,在李逵的命令下終於開始了。中原王朝,最近的一次屠城還是個造反頭子黃巢下達的,但實際上,黃巢攻破長安城之後,也沒來記得屠城,就被勤王大軍趕出了長安。不過,這位書生黃巢,足夠稱得上‘辣手屠夫’的稱號。他從造反之鄉沂州,一路殺到了長安。然後從長安一路敗退到了老家附近,最近兵敗身亡。
而黃巢,算是李逵的半個老鄉。
比不過黃巢的狠毒手段,李逵是個有底線的人,他凜然道:“君子遠庖廚,這是聖人說的話。隻要不見到不仁的事,就不算最後我享受了好處,也不會讓我身處不仁不義的境地,你可明白?”
魯達豁開大嘴,他忽然覺得讀書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看大人,就算是做最讓人不齒的事,還能找到足夠強大的理由,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邊上作為監軍的費聽多羅聽不下去了,他是七王李秉乾的親信,之所以跟著李逵,就是李秉乾深怕李逵做事沒有輕重,讓他無法收場。監視是真,幫襯是假。尤其是屠城,這會讓自家的王爺背負巨大非議。要不是因為李逵下令太快,快到他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他早就出手阻攔了。
不過此時出麵,也為時不晚。
“李大人,王爺臨別時有約定,此戰隻誅梁氏,切忌不能擴大時態。尤其是屠城,將來王爺必定會為此而擔負莫大的非議。還請李大人收回成命!”
李逵沒理他,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
費聽多羅也著急了,他擔心事態朝著無法收拾的地步而去。
“你們幾個去城內下令,隻收羅物資,一蓋不能濫殺!”
“誰敢去?”
李逵手中的大鐵槍一橫,一個人麵對五百人,臉色毫無懼意。反而身上的殺氣散出來,讓費聽多羅有點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