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街道。
藏在暗處的道士小心地循著氣息判斷著佛子的前行方向,同時傳出信息,隻不過這一切都落入了夏花的眼中。
他眸色平靜,卻無法理解這道士為什麼要盯梢,於是就決定看看。
遠處,未幾,出現了一片嘈雜,城市裏頓時沸騰了,好像是一群人在驚呼在逃離。
夏花愣了下,神識擴散開,他在嬰兒時代就被夏極灌頂了神話層次的【七方淨土】,雖然這麼多年一直未曾展露,但卻始終存在。
他的神識很快鎖定在了城北一座橋頭,一名白衣女子雙頰正在鱗化,她痛苦地揪著頭發,吐出舌頭,卻是蛇的雙叉舌。
“妖?”
夏花愣了下。
他剛想過去,卻見到一名華服男子攔在那白衣美貌少婦麵前,在盡力地喊著:“我家娘子隻是病了,她不是妖,不是的娘子,我們回家,該吃藥了。”
男子麵容沉穩,腰間露出一截佩劍劍柄,劍柄鑲著七色寶玉,顯是富貴權勢之家。
橋下有不少人認出了這男子的身份,交頭接耳絮絮叨叨著“這不是城尉家的大公子嗎”,“聽說這大公子已經考取了功名,要去衙門做官了”,“他夫人怎麼回事”
那白衣女子很是痛苦,掙紮著,搖著頭,似乎無法控製自己,瞳孔也不停地在收縮擴散之間,變換不停。
夏花雖然年幼,但好歹見多識廣,一瞬間就判定了兩點:
那白衣女子確實是妖。
那白衣女子吃了什麼過敏之物,導致無法控製化形的軀體,而在努力地控製著自己不去喪失理智,否則理智一失,妖性大發,那麼這座城市就會真的遭殃。
但很快,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自己該去還是不該去?
去了是降服那蛇妖,還是救助那蛇妖?
自己身為佛子,自然和妖誓不兩立,但那妖魔寧可痛苦,也不似要傷人,看她那模樣,在人間已經生活了許久了吧?
若是眾生平等,妖為何不平等?
一時間,他愣在這街道的繁華熙攘裏。
行人川流,但好似隻剩下了他一人,在麵露思索之色。
等了一小會兒,那蛇妖竟然沒有繼續失控下去,而是雙頰上的細密蛇鱗如退潮般散去,往著脖頸處消散了,雙瞳也正在逐漸恢複原樣,隻不過麵白如金紙,長發被汗水淋透了,濕漉漉的。
那華服沉穩男子喜極而泣,抱著那化回人形的蛇妖,輕聲勸慰著:“娘子,沒事了,我們回家。”
夏花舒了口氣,但心底第一次生出了矛盾,自己明知道那女子是妖,為何不去?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遠處卻是異像再變。
城北橋頭,東西走向的橋口通著的路徑上,六位道人排眾而出,將那一對男女封在了橋上。
本是已經快散去的人群忽地又圍了過去。
那華服沉穩男子一邊攙扶著白衣女子,一邊道:“在下聞子珩,乃是此城城尉聞家長子,諸位道長若是有何指教,不若隨某回府一敘。”
為首道士手捏符籙,抓著長劍,淡淡道:“不必了,道士除妖,本來不該和人間有多糾葛,但居士被這蛇妖騙了。”
“蛇妖?”
那男子一邊扶著女子,雙眸一邊轉著,聽到道士說話,急忙道:“我與我家娘子成婚十餘年,她是不是妖,在下自然清楚的很,道長一定是認錯了。”
那為首道士麵色鐵青。
而男子顯是經曆過大事,此時還能沉穩無比,他攙扶著女子往橋下快速走去,口中還喃喃著:“娘子還需要服藥,這耽誤不了啊,諸位道長不要再攔了吧,改日,我聞子珩一定登門道謝。道長是哪個觀的,還請留個名,我聞子珩好去多予些香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