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丞相府。
一個身穿宮裝的老人走在前方,緩緩道:“丞相要晚些才會回來,兩位貴客恐怕要稍作等待,這一年多來,天下不太平,丞相茶飯不思,寢食難安,公務也實在繁忙了些。”
花解語和慕子白跟在身後,看著四周燈火輝煌,天空漆黑一片,已經這麼晚了,魏丞相卻還沒回家,為了天下,當真是殫精竭慮啊。
慕子白靜靜道:“是晚輩兩人多有打擾了,夫人不必操勞,我們兩人進書房一觀便可。”
“客人遠道而來,老婦怎能怠慢。”
丞相夫人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但衣著依舊得體,她歎聲道:“我雖不入朝,但也知朝事,常聽丞相提起你們,說你們一腔熱血,三尺微命敢與妖魔相鬥,寧折不彎。說天下有你們在,則天下不倒,社稷不塌。”
花解語施禮,低聲道:“丞相為國事、為萬民操勞,才是真正的國之脊梁,我們這些晚輩不敢自大,還請夫人早些休息,莫要被我們打攪才好。”
丞相夫人搖頭歎道:“人老了,覺也少了,煩心事多,也不怎麼睡得著。這樣吧,你們先去書房,我讓人先把客房收拾出來,丞相回來了,我就讓他來找你們。”
慕子白道:“多有叨擾。”
兩人緩步走進了書房,進門便看到一副大字:“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字如老樹盤根,遒勁有力,似乎蘊含了無盡的氣勢,讓人感受到其中飽滿的情緒。
慕子白對書畫頗有了解,一看便知此字成於不久之前,這或許也代表了魏征的心。
他就這麼看著這一幅字,看了不知道多久,才歎聲道:“魏丞相,賢臣也。”
“賢算不上,勤能補拙而已。”
一個沉穩的聲音忽然傳來,隻見一人穿著官袍大步走進,不是魏征又是何人。
慕子白正要見禮,魏征便擺手道:“不必多禮了,整日的繁文縟節,回家就想輕鬆點,坐吧,這位姑娘也坐吧,我沒猜錯的話你姓花?”
花解語笑道:“丞相好眼力。”
魏征坐在了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他比一年前要瘦很多了,眼袋很重,一看就知道這一年操勞多累。
他歎了口氣,道:“眼睛也不好了,畢竟老了,沒幾年可活了,隻是你們名氣太大,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說到這裏,他朝那一幅字看去,道:“這是我去年九月所作,距今已有十三個月,這十三個月來,天下百姓死傷不計其數,社稷危如累卵啊。”
他看向兩人,眯眼道:“你們可否告訴我,這所謂的天下妖變,到底什麼時候結束?”
慕子白道:“天下妖變,已於一月之前,徹底結束。”
“什麼?”
魏征猛然抬起頭來,目光一凝。
慕子白點了點頭,道:“一月又十九天前,蚩尤於北冥親自化解魔氣,自始天下妖變結束,目前各地所殺之妖鬼,皆為之前魔氣蠱惑所遺留,清除之,則清靜之。”
魏征滿臉嚴肅,忽然站起身來,正了正官袍,對著慕子白兩人正式地施了個禮。
他鄭重道:“天下百姓,當記諸君大恩!”
花解語連忙扶起魏征,急道:“魏丞相您這又是何必,我等晚輩受不起此等大禮,還請起身吧。”
魏征咬牙道:“天下妖變,自去歲七月十五始,至今日十月二十三,共十五個月零八天。這漫長的十五個月啊,每天我經手的折子數不勝數,我深深知道這一場災難讓天下多少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