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十五年的新年,楊少峰是在邊市城度過的,陪同者有狗子,還有被朱老四從京城調過來的劉航。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不時響起,空氣中慢慢飄來硝煙的味道,和桌上豐盛的飯菜味道混在一起,讓年味更重了幾分,屋子裏的氣氛卻又凝重了幾分。
對於劉航來,眼下這種情況,難讓人不誤會——在邊市城出現之前,自家老大可是兩次帶著馬仔跑到草原上砸場子,而韃靼和瓦剌兩家與時不時的就跑到邊境上麵搞點兒事情出來,隻不過都是一些所謂的“打鬧”。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再怎麼打鬧,也是實打實的爭鬥,是會死人的——被大明各種封鎖的韃靼和瓦剌想要活下去,就隻能跑到大明來劫掠,而大明的衛所士卒和百姓們,自然也不想被劫掠。
雖然朝堂上的大佬們都很好奇,楊少峰究竟是怎麼動朱老四開放邊市的,但是自從邊市城出現以後,韃靼和瓦剌就算是消停了下來,別管是阿魯台還是馬哈木三兄弟,都更多的選擇了通過邊市貿易來解決部族的需求,而不是選擇戰爭來解決問題。
如今等到邊市城開始擴建了,新的城牆也建設完畢了,原本的提舉司衙門也升格為邊市府衙門,楊少峰卻忽然要調回到順府去,而自己卻又被派過來擔任邊市府的府尹……
如果碰上心胸寬廣的還好一些,如果碰上個心眼兒的,那自己的這番無論怎麼看像是來摘桃子的行為,到時候可就容易結下仇了。
劉航端著酒杯,向著楊少峰敬了一杯,道:“狀元公折騰出好大一番事業,到頭來卻是下官來接手,下官實在是不知道該些什麼好了。”
麵對著劉航這種一副自己來摘了桃子,簡直萬分對不住的模樣,楊少峰頗有些不以為意的道:“我跟你啊老劉,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也別覺得是自己來摘了桃子,那些都是扯蛋,就算你不來,陛下也得派別人來接替我,好讓我回順府去當苦力。
至於這邊市城嘛,現在的情況就這麼明擺著,除了城牆,原來就已經建好的城內部和後來建好的學堂之外,剩下的地方基本上還是一片空白,想要完全建好,估計最快也得個五六年的時間。
至於想要達到預期的目的,讓周圍的韃靼人和瓦剌人都入住城池,將原有的遊牧習慣改為固定的草場放牧,需要的時間就更長了,十年二十年的時間算快的了,所以老劉你也別覺得怎麼樣,這邊市城還有的頭疼呢。”
聽楊少峰這麼一,劉航才算是放下心來——自己身上的楊係標簽很濃,如果楊少峰對自己有了想法,那自己以後的官路就算是到頭了。
劉航又敬了楊少峰一杯,笑著道:“狀元公放心,下官在這邊市城,絕不會擅改狀元公定下的規矩,等五年之後,狀元公可再來邊市城一遊。”
楊少峰笑了笑,道:“扯裏帖木兒和把安台他們幾個,你也算是認識了,梁經綸和齊慕堂還有程漢這些人,你也算是認識了。
梁經綸為人剛直,略帶著書生意氣,齊慕堂卻多了幾分機變。至於程漢,此人行事也頗有分寸,知道什麼能碰什麼不能碰。這幾個人用好了,邊市城裏麵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劉航點了點頭,試探著問道:“那商稅之事?”
楊少峰道:“商稅之事照舊。吳明雖然跟著我一起走,但是肯定會有新的人手來接替這一攤子事情,你也不用管太多,讓錦衣衛的人和梁經綸、齊慕堂他們一起去收商稅就是了。”
笑了笑,楊少峰又接著道:“現在最關心邊市城的,其實是咱們那位陛下,他老人家絕不會允許邊市城出現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你倒成了最輕鬆的那個了。
不過,修路這件事兒,千萬不能馬虎,哪怕是有人了什麼,你也得堅持下去,包括邊市城到韃靼和瓦剌的那四座城之間的路,還有邊市城到萬全右衛的路。”
劉航用力的點了點頭,向楊少峰保證道:“狀元公放心,下官知道這幾條路的重要性,一定全力保障這幾條道路的修建。不知道除了這些,狀元公可還有其他的交待麼?”
沉吟了一番,楊少峰才開口道:“公平。邊市城的情況與其他地方不同。這裏的韃靼人和瓦剌人在試著融入大明,大明也在嚐試著接納這些韃靼人和瓦剌人。
不管是對於韃靼和瓦剌,還是對於大明,這都是一個全新的嚐試,而這個嚐試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互相試探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