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不用急著回順府,就不用馬上麵對這輩子的父母,趁著這段時間多捋捋原主的記憶,也能多適應適應現在的社會,省得被人看出不對勁的地方再露出馬腳。
……
主持永樂十三年會試的梁潛感覺自己的心好累,好痛。
相比起以前四平八穩的會試,這一屆的舉子顯然不太老實,尤其是其中一個膽大包的家夥,更是什麼都敢寫,什麼都敢!
大明的這些弊端,其他人看不到,朝堂上的這些大佬難道也看不到?
看到了為什麼不不改?
因為這些事情觸動到了所有人的利益!地主的,勳貴的,甚至於包括皇室和宗室的利益,是會要命的!
這種事情就像是一個鍋,裏麵的水再怎麼沸騰,隻要上麵的蓋子穩住不動,所有人就能當蓋子下麵的水也是平靜的。
現在突然有個聰明人出現了,不僅明目張膽的把蓋子給掀了,還指著下麵的水:“快來瞧啊,看這水都沸成什麼樣子了!要炸鍋了!”
在此之前的那些人是什麼感覺?
臉色來回變幻不定,險些將胡子都給薅下來,梁潛最終還是歎了一聲,將卷子遞給了王洪,打算讓王洪看過之後就行黜落。
看過試卷的王洪同樣臉色難看至極。
神色幾度變幻之後,王洪道:“用之以為如何?”
梁潛歎了一聲道:“不瞞希範兄,單以文章而論,此文立意雄渾,可謂是字字如刀,刀刀見血,直指我大明所有弊端之根本所在,當真難得至極。
然而正所謂物壯則老,過剛易折,此人能寫出此等雄文,隻怕性子也剛烈如火,若是就此進入官場,隻怕未必是什麼好事。”
王洪捋著胡須道:“用之的意思,是黜落此人?”
梁潛點了點頭道:“不錯,黜落此人,磨一磨他的性子。這種文章,還是等他以後入了官場,進了內閣之後再寫罷!”
沉思了半晌之後,王洪卻搖頭道:“若論單論行文,今科會試之中也有幾個比他強的。
然而敢像此人一般直指要害,敢如此出真話的,卻是一個都也無。
若是你我此次黜落了他,看似惜才磨勵,卻也是打磨了此人的銳氣。到時候,已經失了銳氣的大才,還配稱得上是大才麼?
何為會試?會試者,會聚一處,比試科藝,乃是為國選才。此人明明有狀元宰輔之才,若是黜落於你我之手,你我便是這千古罪人!”
梁潛苦笑一聲道:“那以希範兄之見,又該如何?”
王洪道:“不如何,此人文章已非你我所能評判,便就此送入宮中,交由聖人親裁。”
見王洪就要起身,梁潛卻是嚇了一跳,伸手攔道:“且慢!希範兄可知,若是你我就此黜落,此子三年後依然可以再來會試。
可若是將這篇文章送入宮中,到了聖人跟前,隻怕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萬一聖人發怒,到時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