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體無完膚,死狀慘怖,至於因何為之,卻難以名狀。不知明的往往很危險,無端令人畏懼。黑馬碎作無數血塊,鮮血飛濺,如煙花般絢爛淒絕。啼哭聲戛然而止,天地瞬時寧靜,卻難以撐持一瞬。
烏軍部落後方一片嘩然,諸多戰馬驚恐地仰頭望天,前蹄高抬,痛聲嘶鳴,兩隻後蹄碾在雪地上,卻彎曲的不成形狀,馬上無數精於騎術的衛兵在這一刻,竟無法平衡身體,齊刷刷地墜下馬來。
戰馬雙目猩紅,兩耳中凝出血漬,不斷地滴出。
蹄聲錯亂,鳴聲紛攘。
馬蹄交織在一起,四相踐踏,墜下馬的衛兵還不待及站起,便被這馬蹄踏在身上。馬蹄下係著的蹄鐵尾處,隱有凸起,為的是在這片雪地中強固抓地力,不至於失重摔倒,然而此刻,竟成了奪命的利器。
蹄鐵雖不顯鋒利,處在這般境況,卻能輕而易舉地破開這些衛兵的胸腹。
一時間,死傷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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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的鄔紮罕有些沉默。
沉默地驕傲著。
他本就是個驕傲的人,如他手中的箭,充滿了強大的力量感。如他口中所出:弦動,箭出,便要死人。
這種驕傲高高在上,攜著桀驁與霸道,成就了他的威名,卻也是他的一大死穴。
這一點,隻有大巫師清楚。
數年經久之前,鄔紮罕的箭曾折過一次。
那一次,他手上的箭帶著他的全部精氣,靈感、力量完美控製到了一個極致,動弦如箏,奏出死亡之音,幾為必殺之箭。
但那一箭,卻被接住了。
接箭的人叫做寒主。
數年之後,鄔紮罕手上的必殺之箭再次被接住。
卻隻是一個十歲大的少年。
他的驕傲被打擊到了極點,甚至心境都隱現崩潰之象。
他向那少年一共射出五箭,未取寸功。
——鄔紮罕的手隱隱有些發抖,麵色陰沉到了極點,卻不及心上蒙著的兩粒塵埃。
然後,他聽見了身後傳出的轟隆巨響,回頭看過去,便見大巫師座下的黑馬不知何故碎成無數血塊,飛濺到他的臉上。
他驚呼一聲,似受到了驚嚇,冷汗從後背湧了上來,而緊接著,左右兩側衛兵詭異地墜下馬去,戰馬陷入癲狂,四處奔竄,重蹄踏在衛兵身上,便見這些人口中噴紅,瞬息身死。
鄔紮罕心亂如麻,再難沉默,心頭的驕傲隻存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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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止時,陸青楓凝滯的身體,終於完全恢複如常。他收回目光,已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此前發生在身上的一切,盡皆出自大巫師的手筆——所謂的靈魂攻擊。腦中的映像已然消失,卻留下殘影,如利刃刻在上麵。
存了印跡,便難以抹滅。他清楚一切並非虛幻,而是真實的掩映,曾經的自己也絕非臆想,確為真切存在。至此,困擾他兩年之久的疑雲由而解開。
陸青楓仍舊是陸青楓。
不論曾為亂世中的殺手還是此間雪下的少年。他終究隻是他自己——便要活在當下。
烏軍後方陣營此時已亂,陸青楓知道,機會來了。大巫師想要殺他,他便不會讓他活著,大巫師既死,此間無人能攔他殺鄔紮罕,鄔紮罕若死,龍軍部落眼下的危機亦會隨之解除。所以,關鍵點便在大巫師與鄔紮罕身上。陸青楓看著身上的傷口,心下打定主意,便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