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沒必要向孩兒解釋這些的,反正您說的我都懂,但我心所想,您和別人卻不一定能懂,這就是孩兒與您的距離。”宇文共工的話不免讓宇文城都頗感驚訝,隻見他眼神真摯,斬釘截鐵的繼續說道:“您就說想送我去哪個人鬼不知的地方藏匿吧!如果可以的話,孩兒希望一輩子不要再回來,我受夠了這裏的高牆冷壁了!”
小共工心意悲涼,去意已決,這次宇文城都反而不再驚訝,似乎早已料到,歎了口氣又道:“我知道這裏的門庭豪貴與高寒冷漠讓你孤獨自閉。我與母親多年細心嗬護陪伴,竟不能改變你對世界的看法,對現實的接受與承認,更不能遏製你每日三度的心神瘋癲與抓狂。你每日自閉房中,獨自研習學術和戰略功法,三年便學盡了我幾乎畢生所學思想和曆史政治,又三年學盡了尉遲斟將軍所著的武功戰略。你如此渴求書中世界,皆因你心靜如水,對世界毫無雜念,胸中隻有孤獨冷清與悲哀憎恨,唯有書中世界能與你相伴相生,能走進你內心的廣闊浩宇。”
小共工堅定的眼神,鋒芒畢露,他直視著父親,用大人的語氣說道:“其實不是孩兒不肯接受現實,是這個偌大的丞相府,這個國家,沒有孩兒的位置,也不能接受我存在的現實。紙永遠包不住火,我的傳聞您再怎麼努力封閉消息,也不可能隱瞞丞相夫人誕下魔怪的傳說。孩兒深知此理,我也實不想再害您與母親處於謠言的風口浪尖,被陰人利用,讓孱弱的丞相府和您的政治權勢岌岌可危……”
此時帷幔之下聽到有人不禁抽泣,動靜雖小,但還是躲不過細心的宇文共工,大喝道:“是誰?誰人在此偷聽我與父親談話?”
宇文城都也大驚,慌忙走下偏廳來,隻見躲在那裏的人兒掀開帷幔,擦拭著眼淚走了出來,是一女子。她止住淚聲,抬頭一看,正是小共工的母親。
隻聽母親抽泣著說道:“方才見你父親攆走老師,便知有話兒要與你長談,便偷偷躲在了一旁偷聽,不想工兒你對父母有如此大的心仇與隔閡,當真讓母親心意悲寒……”
隻見母親兩眼淚花,抽泣著說道:“工兒你有所不知,其實這座丞相府邸即便沒有你,你父親也一樣在朝中四麵臨危。你的出生,在這個年代,可以傳為荒誕不詳的凶兆,也可奉為神奇高顯之傳奇,全看民眾輿論和造神思想如何去掀波助瀾,洗腦民心。你父親在朝中的敵對勢力很好的利用了這個機會,謠言一旦散播出去,便可妖言惑眾。我們一家人雖處是在謠言是非的中心,卻不能因事態和人心亂象而自卑自憫,獨自涕憐。我和你父親會極力挽救這場神鬼論的破壞行動,不讓它給家人和整個丞相府帶來災難,但你也無需太過自責或怪及你父親大人。你父親心係天下蒼生和國家前途命運,他有不得不做的抉擇與打算,你當理解為父之心,為官之難!”
宇文城都聽到此,也揮手作攔道:“好啦,夫人您也無需多言,我想工兒對我的怨言,不是一朝一夕,皆因我丞相府強加給他的命運,和我未能盡到的父親之責任……總之,多說無益。工兒你出生時我便偷偷請過大師來,算過卦,說你頭有龍角,身有鱗紋,是大禹末裔的青龍顯兆,水神投胎降世的轉世子,不可留於家中,否則後發有難。我本當那鬼神論斷是撒潑放屁,哄我錢財,毫不在意。然今日我卻的確有了主意,打算要送你去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不再歸來……”
隻聽宇文城都頓了頓,說道:“那裏有位得道真人,我願送你去他門下,修煉調風配雨的道家玄術。那裏與世隔絕,絕對沒有人能找得到你的所在,即便將來我丞相府發生危險,我變法失敗,被滿門抄斬,也不會有人找得到你的下落!”
宇文共工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父親,想不到他真的要趕自己走出家門,隻聽丞相堅定的哄斥道:“怎麼?你不是去意已決麼?怎的還不趕緊去收拾準備,就此上路,也好趁早斷了你娘的念想,莫要讓她再徒增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