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如死灰,小圓入獄以後,表現平平,人也老實,常在牢房裏受欺負。
牧雲謙見到她臉上帶著青紫的傷疤,又見她那張臉真的很像溪苑,心裏居然有了點心疼的感覺。
他破天荒的在清醒時候對小圓溫柔道:“若是在這裏過得不好,我可以幫你轉獄。”
小圓眼皮都沒有抬,很是不在乎道:“無所謂,習慣了。”
事到如今,牧雲謙的什麼好心對她來說都是多餘的,她的人生自從遇到林摯信,已經變成了一團亂麻。
她理不順,也就幹脆不管了。
其實在入獄不久的體檢中,她被查出懷孕。
醫生和典獄長商量,想把她轉到條件好一點的單人監獄中,但小圓當天晚上就流了產,鮮血把她的被褥都染紅了,整個監房都能嗅到血腥氣。
沒有人知道那孩子是怎麼沒的,以為她隻是摔了一跤,隻有小圓自己知道。
她隔著被子,一拳一拳,含著眼淚,生生把那個孩子捶掉了。
劇痛和眼淚淹沒了她的神智,她差點就死在床上。
那是戴世樂的孩子。
他強上了她的時候,居然留下了種。
但是,這個孩子是沒有未來的。
孩子的爸爸是個殺人犯,媽媽也是,這種身世怎麼見得了光?
就像她和楚溪苑,明明長著一樣的臉,但楚溪苑出身富庶,是眾人關照的公主,而她,隻是一個有著不堪身世的小乞丐。
既然沒有未來,那還不如不生。
她擅自做了這樣一個決定,掐斷了那個孽種的生機。
牧雲謙也是剛剛才知道的,見到她臉色蒼白,是營養不良的樣子,實在是太像溪苑。
他別開臉,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戴世樂被人帶走了。”
雖然恨戴世樂傷害過她,但他卻是帶著她見識過這個社會冷暖的,而且他們也有過最深層的肌膚之親,小圓對他有一種奇特的感情。
聽到這裏,她暗淡的眼眸中閃現了微光,慢慢抬頭看著牧雲謙:“他還活著?”
牧雲謙如實回答:“我查不到,不過,我想他應該還活著。”
那個人費那麼大力氣把戴世樂帶走,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他弄死了。
小圓默然,然後說道:“你以為我知道些什麼嗎?真抱歉,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隻要一個消息就夠了。
知道戴世樂還活著,心裏也總能有一個人可以想。
牧雲謙道:“你和戴世樂在逃亡途中,有沒有見他跟什麼人聯係過?”
小圓搖頭:“不知道……”
牧雲謙有點失望,但也大概知道,連自己都查不到的事情,小圓又能知道什麼?他也就沒有強求,隻是略略點頭:“就這麼多了,如果你有什麼要求,盡可以讓人通知我。”
小圓垂眸,有氣無力的笑起來:“你這是在幹什麼?對我好嗎?”
“再怎麼說,是因為我的原因把你牽扯進來的,你變成這個樣子,我也不想的。”
“你有負罪感?”她坐在裏麵,笑容淺淡,“晚了。但凡你對我有一點點的情意,都不該拋下我去找楚溪苑。我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牧雲謙,是你把我害成這樣。”
“……小圓,不要鑽牛角尖。”
因為曾經和對方同床共枕過,雖然並沒有做過實質上的事,但此刻被小圓這麼一搶白,牧雲謙是真覺出了深深的負罪感。
是啊,她才十七歲,她以前也是個聽話的孩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小圓冷笑一聲:“是啊,我變成這樣是自己鑽牛角尖了,跟你沒關係——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
她掛了電話,轉身就走。
牧雲謙拿著話筒,心情複雜的注視著小圓離去的背影。
因為流產,她身上也落了病根,總是中氣不足的樣子。
他也掛了電話,站起身,走了。
小圓雖然什麼回答都沒給他,但牧雲謙還是探明了兩件事,第一,戴世樂被什麼人救走,她完全不知情,也就是說,那人應該是平時讓人意想不到的勢力。
第二,自己不能再來了。
他有點心慌,為什麼一見到小圓,總覺得見到了楚溪苑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不單是那張臉,還有心如死灰的那個表情,牧雲謙怕這個表情會出現在楚溪苑身上。
他鮮少為什麼事情煩憂,但今天見了小圓以後,他決意回去好好冷靜一下。
他見不得那種表情。
小圓在恨他,溪苑呢?
三次流產,醫生告訴他,楚溪苑已經不適合再懷孕了,因為每一次流產都十分凶險,她的子宮受到了永久性創傷,能保住命就算不錯了,至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