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顏笑了笑,輕輕掀開了被子,給雙喜複查膝蓋上的傷:“來給咱們換院子的,你不是也聽見了麼?”
她不想說是自己用計讓長孫子儒來給自己謀取了一個更好的院子,那樣解釋起來很麻煩。
再者說實話,她想換院子,也不是為了自己,雙喜的手有凍瘡,冬天裏涼一點,那凍瘡都會發作,她以前在部隊的時候,皮糙肉厚的慣了,但雙喜絕對不行。
雙喜隻當是長孫子儒主動幫了她們一把,感恩的點頭:“二皇子真是個好人。”
見雙喜的膝蓋並沒有惡化,武青顏鬆了口氣,可是聽聞雙喜的話,她不禁一愣,好人麼?她可不敢苟同。
那個連笑都遮掩不住雙眸之中冰冷的男人,似乎和好人搭不上什麼邊。
夜色之中,一輛掛著‘儒’的皇排,在無人的街道上慢慢行駛著。
馬車內,長孫子儒靠窗而坐,曲起胳膊支撐著麵頰,斜目望著天上那殘缺的月,披散在身後的長發,遮住了半邊麵頰。
今日的事情,他本不想多問,但如今見著此情此景,忽然讓他想起了十幾年前的自己。
十二年前的齊國繁榮昌盛,國泰民安的就連百姓睡覺都不用鎖門。
然,就是在這樣一個善良的國度裏,大齊的皇宮卻燒起了一場有史以來最為殘酷的大火。
漫天的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燒掉了一半的大齊皇宮,也燒死了當時最為受寵的莊妃。
先帝對於莊妃的死很是心疼,以至於無心處理國事,一朝病倒在了床榻上,熹妃作為宮裏資質最老的妃嬪,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先帝的責任,以至於忽略了當時還是孩童的長孫兄弟。
長孫明月身患重病,送出宮外醫治,宮裏隻剩下了長孫子儒自己,要靠著自己生存的他也正是那個時候,看透了世態炎涼,與人心的醜陋。
他記得是那麼的清楚,麵對其他妃嬪的白眼,和心機大臣的慫恿時,他自暴自棄的隻懂得逃避,像是一隻不敢見陽光的老鼠一般,萎縮度日了整整三年。
那三年的光陰,簡直是度日如年……
“王爺,到府邸了。”車門外,馬夫的話,打斷了長孫子儒飄遠的思緒。
他慢慢收回空洞到扭曲的雙眸,輕輕垂下了麵頰,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再次抬起,唇角再次掛上了那謙和的微笑,似剛剛一切的表情都不過是一場幻覺。
起身掃了一眼攤開在矮幾上的醫藥圖,忽而輕笑出聲:“武青顏麼?你還真是讓本王難得好奇……”
大齊,三皇子府。
一盞油燈,一壺涼卻的茶。
暗淡的燭光的斜照,看不清楚台案前擰眉閉目的麵頰,屋內寂靜一片,除了削蔥跟似的手指時不時碰撞桌腳的聲響,屋內再聽不得任何一處響動。
正徘徊在自己夢境之中的長孫明月,再次回到了五年前,此時的他,在回宮的途中遭人暗算,身藏在一處破廟之中。
他平靜的聽著外麵的動靜,麵色平靜,卻雙目如死灰一般暗淡無光。
在他的麵前,一個年輕的女子抱著一個比他小幾歲的女孩,與他赤目相瞪。
“喂!小鬼,你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女子滿臉的泥濘汙泥,除了一雙璀璨到明亮的眸子之外,再是看不清其他的五官。
他平靜地掃了一眼那女子,雖感恩,卻不善流露:“大姐姐,謝謝你。”
女子小人得誌的點了點頭,不忘揩油似的捏了捏他的臉蛋:“小鬼,真會說話。”
他麵頰有些紅,避開了女子的觸碰,垂下了麵頰:“大姐姐,你救了我,我以後要如何報答你?”
女子先是一愣,又看了眼懷裏的小女孩,隨後很是豪邁地笑了笑:“我就不必了,但她是我的恩人,所以以後要是有能幫她的地方,就幫一把吧。”
他點了點頭,雖然不說話,卻很是認真的記下了那昏睡小女孩兒的麵貌。
年輕女子看著他那認真的樣子,忽然渾身一震,隨後有些不敢置信的拉住了他的脖領:“你,你怎麼和我認識的一個人這麼像?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他被女子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弄得也有些緊張,咽了咽口水,輕輕地道:“我叫長孫明月。”
“啊——”那女子像是被踩著了尾巴的貓兒一般,從地麵炸了起來,單手指著他,“你,你你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