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子儒擰眉看著磐箬大師的反應,有那麼一刻,他有一種錯覺,似乎那針尖不是在往他的徒弟眼睛裏紮,而是在往著他自己的眼裏戳。
武青顏並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一邊瞄著磐箬大師的反應,一邊不停的推進拿著針尖的手。
“救,救命,師傅救救我……”
男子已經嚇得快要尿褲子了,而在那男子身邊,磐箬大師的另一個徒弟,蜷縮成一團,儼然也沒好到哪裏去。
“不要,不要……”磐箬大師驚恐的看著那冒著寒光的針尖,猛地大吼,“你到底想要我如何?”
眼看著針尖就要戳在男子的眼球上,武青顏卻忽然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挑眉朝著磐箬大師看了去:“我隻要你解了長孫明月身上的毒。”
磐箬大師無能為力的搖頭:“我沒騙你,不是我不想,而是……”
沒等他把話說完,武青顏再次對著那男子舉起了針尖,男子本來剛剛鬆了口氣,可眨眼的功夫再次瞧見針尖逼近,情急之下竟一口氣卡在了喉嚨裏,雙眼一抹黑的昏死了過去。
可是這一次,武青顏卻並沒有再手下留情,饒是那男子昏死了過去,她卻還是用針尖紮在了男子的眼角上,一滴血順著眼角便流了下來。
這一滴血,對男子的生命本是無足輕重,但卻刺疼了磐箬大師的眼睛。
“磐箬大師可是還想試探我的耐心?”武青顏慢慢攥著針尖,繼續往男子的眼角處深入,“我不知道磐箬大師是如何認識我的,但我想磐箬大師既然認識我,就應該很了解我說到做到的性格吧?”
磐箬大師在熹貴妃的身邊時,沒少聽說武青顏的事情,這個年輕的女子連皇後都敢算計,還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似乎是人命了,磐箬大師幽幽地開了口:“二皇子不是說有三日的時間麼?讓我試試吧。”
武青顏並不得寸進尺,既然他已經答應了,她就沒有再逼迫他的必要:“你需要什麼藥材,一會讓你的徒弟給我寫出來,我會在一個時辰之內幫你弄到。”
她說著,像是扔垃圾一樣的扔掉了已經昏迷著的男子,轉身朝著屋子外走了去。
長孫子儒見狀,也是鬆開了磐箬大師的衣領,吩咐了暗衛取來筆墨紙硯,親眼看著磐箬大師的徒弟,在磐箬大師的叮囑下寫完了需要的藥材,才拿著這宣紙出了屋子。
馬車裏,武青顏正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角落裏,沒有了剛剛的狠絕和淩厲,雙眼空洞的盯著一處發呆。
長孫子儒坐在了她的對麵,將手中的宣紙遞了過去:“你看看這些藥材有沒有可疑之處。”
武青顏接過了藥方,大致的掃了一眼,卻並沒有還給長孫子儒:“這上麵的藥材我那裏都有,一會我讓麟棋準備出來,然後你派人送過來,別驚動太醫院,我不想讓熹貴妃抓到什麼風聲。”
長孫子儒點了點頭,見她的目光還有些渙散,也不再多說什麼,吩咐著外麵的暗衛:“走吧。”
冷宮的路不算太平,馬車一直處於顛簸之中,武青顏卻像是完全沒感覺到一樣,隻是沉浸再自己的思緒裏無法自拔。
她相信,磐箬大師所謂的隻有一味解藥的事情並沒有騙她,不然的話,剛剛就在她威脅他的時候,他不會說讓他試試,其實仔細品品他說的話,她知道,他也沒有足夠的把握,畢竟再次研製出來的解藥,少了一味的藥引子。
她從來沒有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習慣,凡事總是習慣了自己親力親為,如今她要強迫自己等待著磐箬大師的消息,明知道其中好消息的成分可能還不到零點零一,可她毫無辦法。
此刻的她就好像站在懸崖邊上的人,無助又害怕。
長孫子儒靜靜地看著她,忽然覺得她身上的氣息很涼,她的一雙眼睛裏充滿了悲哀。
其實何止是她擔心,他也在擔心著。
隻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饒是再過擔心又能如何?
“你是如何知道威脅他徒弟有用的?”驀地,他開了口,打破了馬車裏,讓人窒息的安靜。
他不願她再往下去想,同時也阻止自己跟她一樣往深處想。
武青顏回神,抬頭看著長孫子儒好久,似乎才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麼:“他臨死之前說他的醫術得到了傳承,我當時就很納悶,他既沒有子嗣,又何來的傳承?後來當我發現他從始至終一直想讓我們忽略他那兩個徒弟的時候,我才明白。”
“他那種人,說好聽點是對醫毒癡狂,說難聽點他就是個瘋子,這種寧可死也不願別人對他的毒產生質疑的人,除了能夠擔心他的醫術和毒術得不到發揚光大的機會,他還會在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