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睡著,醒來時沈清怡的兩眼紅腫。窗外的天已經黑了,看眼手機上的時間,晚上九點多。睡前她一直在想的問題,她道現在還是想不明白。陳然妻子懷孕算七個月的話,假設陳然和她相戀半年結婚有了孩子,那十三個月前他們就認識了,在秦小惜離開九個月後。而秦小惜和陳然在一起五年,兩個人還訂了婚……秦小惜從認識陳然起,沈清怡就一直在一旁看著,她鑒證了他們愛情中的點點滴滴,他們曾經開玩笑說,舉辦婚禮的時候不讓秦爸爸將秦小惜的手遞給陳然,這活兒要讓沈清怡來幹。可能是因為父母離異,沈清怡對愛情婚姻看得比較淡,但那五年每天看著秦小惜和陳然秀恩愛,她也漸漸憧憬起自己的愛情。她是他們愛情的鑒證者,他們是燃起她想愛之心的美麗童話。其實沈清怡在心裏也沒有說不允許陳然這一生隻能愛秦小惜著一個人,但,他是不是忘她忘得也太快了?才幾個月的時間……有人說人會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斷氣的時候,從生物學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時候,人們來參加他的葬禮,懷念他的一生,然後在社會上他死了,不再會有他的位置;第三次是沒有人再想起他的時候,那時候他才真正的死了。睜著眼睛愣愣地在床上想了很多她和秦小惜的事,從上學到上班,沈清怡的眼淚又不受控地流了出來,這一次是細細緩緩的。高三那年的冬天,望州雪下得很大,校園裏的積雪已經達到二十厘米深。午休時間,沈清怡和秦小惜去雪地裏堆雪人,那個年紀的她們也不知道從哪裏看來的奇怪句子,毫無科學依據。“這是初雪啊!”秦小惜激動地說,“人家說初雪的時候,你和誰在一起,就會永遠地在一起!”“嘁,操場上這麼多人,這輩子都要和我在一起?”“沒準兒,裏麵就有你的未來老公!”話罷,秦小惜朝沈清怡後麵努努嘴,壞笑地小聲嘀咕,“說來就來了!”沈清怡回頭,看見朝著她們過來的是兩個體育生,其中一個前不久剛給自己送過情書。不想惹麻煩,沈清怡丟下手裏的雪球,拉著秦小惜就躲。“人家長得挺帥的,幹嘛不給一次機會啊!”“給你個大頭鬼啊!”兩個人一路跑到教學樓門口,沈清怡沒清理腳底的雪,抬腳就踩上濕漉漉的大理石台階,腳滑,一屁股墩在了台階上。“我靠!秦小惜,扶我一把!”她扭頭伸手向秦小惜求助,卻見到離著自己三米遠的地方,秦小惜也穩穩地坐在台階上,眯著眼衝她傻樂。“嗡。”手機響了一下,電量小於百分之十的提示。抹幹濕潤的眼角,沈清怡起身給手機充電,發現自己一回想就想了兩個多小時。口幹舌燥,哭得缺水,身態疲憊的她朝房門走去,刻意放輕腳步,生怕打擾了宗晨休息。可不管腳步多輕,她還是把宗晨吵醒了。一個小時前回屋睡覺的宗晨將紅外線運動報警器打開了。報警聲響徹整間房子,神色慌張的沈清怡趕緊在自己門口的電子操作器上一通亂摁。報警解除,對麵主臥的宗晨也開門出來了。“夢遊?”“不好意思。”紅眼睛紅臉蛋的人愧疚道歉。見她這狀態,他也沒有多說什麼。既然起來了,就也倒杯水喝。廚房裏的兩個人站在冰箱前,一人手裏一個杯子,區別就是宗晨隻喝了一口,而沈清怡咕咚咕咚幹了一整杯。靠在冰箱上盯著還要再喝一杯的她看,宗晨挑眉戲謔道,“這架勢,更適合喝酒。”“有嗎?”怕回屋後自己要清醒著麵對整晚的孤獨,沈清怡想要點酒麻醉自己。點頭,“我有酒,你有故事嗎?”他不是故意要騙別人的故事的。“……”沉默後,她點頭。美國威士忌沒有蘇格蘭威士忌那樣濃烈煌煙味,具有獨特的橡樹芳香,考慮到口感,宗晨給她加了一些可樂。沈清怡很少喝酒,加了可樂的威士忌令她接受起來很輕鬆,半杯飲下,她把秦小惜講給了宗晨聽,比給心理醫生講得還要詳細。聽罷,宗晨才知道他們都誤會了沈清怡和陳然的關係。講故事時她將剩下的酒都喝了,對於酒量非常一般的她來說,已經是極限了。整個人在酒精的作用下輕飄飄的,她身子朝宗晨那邊傾斜,嘴裏呢喃著,“怎麼能呢,那麼快就忘了她,開始新的感情了……所有男人都是這樣嗎?”苛求真知的眼神看著自己,宗晨拿出了幾分認真,“不是。”“你呢?”“不是。”暖暖的橙色燈光下,他有別以往,一副真誠模樣,眼睛裏更是毫無欺騙的色彩。她信,他不是那樣的男人。沉默,沈清怡借著酒勁兒說了一句有生以來第一次說的話,“那我能……喜歡你嗎?”頃刻,曇花一現般的真誠消失不見。宗晨恢複了以往的不恭、冷漠,清楚地說道,“你再重新問一遍。”“我能喜歡你嗎?”“不是,從第一個問題開始問。”很乖,沈清怡照做。“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嗎?”“不是。”“你呢?”“是。”改變了答案,他唇角露出一抹不再認真的戲弄笑容。她是被拒絕了吧……沈清怡深吸氣,表情極度不自然地幹笑了兩聲,“我好像喝醉了,我回房了……”“好啊。”讚成她的選擇,宗晨還起身讓路,全然一副沒有把她告白的話放在心上的樣子。目送慌張的身影回房後,他又坐回了原位。隨意搭放的手碰觸到她剛才坐過的位置,溫熱的體溫還在。反映強烈地收回手,宗晨幹咳一聲,收了茶幾上的酒和飲料也回房。關門前,他向對麵緊關的房門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