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間抬起自己的手,晃了晃上麵的腕表,花梁目光不知道是跟著他手,還是跟著他的表,總之跟了一會兒,他發出了一聲輕笑,問:“我能傍你嗎?”
容六晃來晃去的手頓了頓,精神錯亂的花梁說的話,他有些不太能聽懂,“什麼?”
“花家散了之後。”他說:“我想淨身出戶,讓我傍你,你舍不得我受苦的,對吧,六兒爺?”
“我們打個賭。”容六沒有正麵回答他的話,收拾完了藥箱,動身把它放回原來的位置,然後回身看向他,“賭你能不能保住花家,你贏了,我就如你所願,當你的狗,你輸了,我們就是陌生人,敢嗎?”
花梁偏了一下頭,勾了勾嘴角,說:“落井下石啊,六兒爺。”
容六既不說是,也沒有說不是,他說:“賭,就押注,不賭,現在起,就是陌生人,我從這裏走出去,花家的死活,你的死活,與我無關。”
花梁笑笑地看著他,沉默了片刻,“……好,保不住,做陌路人。”
“好。”容六點了一下頭,吐出這個字,花梁一下子閉上眼,即使他們雙方之間原本就沒關係,即使從頭到尾都是陌路人,他也不想再看一次他的背影,聽他漫不經心地吐出那兩個字,說“走了”。
閉上眼就看不見,如果可以,這一刻他也希望自己聽不見!
然而閉眼等了一會兒,他並沒有等到預想中的那句“走了”,反倒聽見容六說:“那我押‘保得住’,試試吧。”
他睜眼,對上容六那雙自信的眼睛,容六走到床邊上,把暫時放在床頭櫃上的龍鎖拿起來,跟他說:“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如果我沒回來,就按你自己的想法辦,苟延殘喘或是支離破碎,你自己做決定,如果三天之內我回來,那麼後麵的事,你都聽我安排。”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花梁當時的感受,他想,大概是受寵若驚吧,容六是真心想幫他的。
他先是愣住了,隨即一下子坐起來,很想問他一句“為什麼”,為什麼要幫他,但是容六沒給他這個機會,在他開口之前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無所謂地挑了挑眉,直接作出決定,他說:“就這麼定了,動作別那麼大,我走了,就沒人幫你處理傷口了,回見。”
他說著後退了半步,轉身往門外走過去。
那天離開花家之後,容六調動了銷門所有能調動的力量去調查這件事,同時企圖從老爺子那邊獲得張家的幫助,他花了半天時間去和老爺子談判,又花了半天時間回張家去整理資料,最後兩天時間,底下人陸陸續續傳上來一些新的消息,結合眾多消息,第三天一早,他整合出了一個結論。
人生中最輕鬆的時光,是在花梁身邊待著的日子,人生中最苦逼的時光,也是因為有花梁在身邊,從淩晨四點忙活到七點半,然後出門開車趕往花家四合院的過程中,容六想到了一句話,用以形容他現在的狀態,那就是: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早上九點,車駛進了胡同裏,他走進花家大院的時候,裏麵一片寂靜,那一瞬間,他以為花梁已經把家散了,下一秒,花梁的聲音從他背後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