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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JINSHAANCIENTSCROLLS

戮神釘

在家裏待了幾天,姐夫就鬧著要回去。畢竟在大城市生活慣了的人,來到偏遠的鄉村,一開始可能還有幾分新奇,時間一長,就會感覺非常不習慣。

這幾天也象征性地宴請了村裏來往比較多的親戚和鄉親,畢竟姐姐結婚的時候,多數親戚不可能趕到成都參加婚禮。

這些親戚主要以母親這邊的居多,我們杜家的親戚其實很少。聽父親說,杜家從很多年起,男丁就十分稀少,基本上都是一脈單傳,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脈的緣故。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村子的前一天晚上,三叔公又來到我家裏。這一次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

那是杜岩喜,是三叔公的小兒子。從輩分上講和我父親同輩,雖然隻大我一歲,可我得叫他小叔。

小時候我常跟著小叔一起玩,當時關係挺好的,隻是後來我去了成都念大學,一年就寒暑假回來兩次,工作後聯係也就更加淡了。

小叔在茂縣的一個事業單位上班,也算是村裏混得比較好的年輕人了,每次三叔公提到這個小兒子,都是一臉的驕傲。

可現在的小叔杜岩喜,不僅是被他父親背著來的,而且精神萎靡不振,連走路都困難,仔細去看,甚至能看到他眉眼間隱隱透著黑氣。

就算不是會望氣的高人,這個時候也能看出小叔正黴運當頭。

“小叔這是怎麼了?”我問道。

“小康啊,這件事怪我,也和你有關。”三叔公一拍大腿,懊惱地說。

我心中一動,想到三叔公和餘仁貴餘叔接觸過,難道說這件事和他有關?

“小叔這樣子,和我有關?”我小心翼翼地問。

“唉,說來話長。昨天我又去了趟縣城,後來有個人找上門來,說是餘仁貴讓我帶一個盒子給你,還說千萬不要私自打開……”

我大體明白了,三叔公這人沒有什麼壞心眼,可是好奇心卻是不小。他雖然不會貪圖餘叔帶給我的東西,可是絕對不會規規矩矩地按照對方的吩咐“不要私自打開”。

“你開了那個盒子?”我淡淡地問。

“這個……咳咳,我也隻是好奇嘛,難道當老輩子的還貪圖你們小娃娃的東西?那個盒子蓋得很緊,我就讓岩喜幫忙弄開,哪曉得盒子弄開後,竟然鑽出來一條黑色的小蛇,一口咬在岩喜手上,然後那條蛇一下就不見了……”

我的心一沉,突然消失不見的小蛇?難道和意識世界中的生命體有關?之前確實有過疑似戈基人的野人傷人後突然消失的例子。

“如果隻是被蛇咬了一口還好說,可是岩喜去了醫院,醫院什麼病痛都檢查不出來,人又越來越虛弱。到了晚上,還胡言亂語說是看到了鬼……康娃子,我曉得你小時候也常遇到不幹淨的東西,後來不是請了個端公來治?”

“你說的是旺達釋比吧,半個月前,他剛剛去世。”我遺憾地說。

三叔公的臉頓時陰沉下來,看了看精神萎靡不振的小兒子,想要說什麼,又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叔,你到底要說啥,直接點。”父親抽著旱煙,噴出一口眼圈說道。

“昨天我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遇到了拿給我盒子的人,本來老子想要上去捶他一頓,哪知道這龜兒子還有點凶,差點被他打了。這龜兒子臨走的時候還說,這個事情,要找你,說是喊你三天之內,一個人去村子後麵的猴王洞。康娃子,這個餘仁貴這些年也不曉得搞啥子鬼名堂,我看是來者不善啊,要不然我們先報警?你不要一個人去……”

聽到村子後麵的猴王洞這幾個字,我的腦袋一陣恍惚。我老家所在的村子在兩座大山之間的山穀之中,村子就建在穀口,村子後麵才是真正的山穀,有五六公裏長。

在山穀的盡頭,是被當地人稱為“猴兒山”的高山,海拔一千多米。

相傳,猴兒山上曾生活著不少猴子,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些猴子都突然消失了,可這名字,卻一直沿襲了下來。

在猴兒山的山腳下,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山洞,山洞裏麵有不少岔道,更有地下暗河密布其間。據說山上猴群的猴王就住在這山洞中,山洞因此被稱為“猴王洞”。

我之所以對這個山洞如此敏感,是因為是十幾年前,我失去的那幾天的記憶,就和這個山洞有關。

當時的餘叔,把我騙到了猴王洞內,試圖用一場血祭獲取我身上的血脈。具體的過程我沒有什麼印象了,即使後來想起了一些記憶碎片,也大部分是和祭祀相關。

可現在,餘叔居然再度要我去這個山洞,難道說得知旺達釋比死亡後,他又故態重燃?可他現在應該知道,我不再是當年的我了。

不過說起來餘叔還是挺有心機,他應該是了解三叔公的性格,所以設下這個局。他很可能知道三叔公會打開他帶給我的盒子,然後被裏麵的黑色小蛇咬傷。

那條黑色小蛇,能夠突然消失,可能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生命,也因此醫院檢查不出半點中毒的跡象。我看杜岩喜的樣子,判斷這種傷勢很可能是精神上的,而不是身體出了毛病。

這種情況和阿華的遭遇類似,阿華在意識世界夾縫中的蛇神殿失去了一隻手臂,當我們回到現實世界後,他的手臂還在,卻完全沒有知覺了,並且在很短的時間裏幹枯壞死。阿華受的傷,是基於靈魂的傷勢,杜岩喜也應該是這樣,中了蛇毒的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的靈魂。

這樣的傷勢,在現實世界中幾乎無解,就算是幾個組織的強效恢複藥劑也無濟於事,或許隻有餘叔這個始作俑者才有解決的辦法。

他一開始是想設計三叔公,知道我對這件事不會放手不管,隻是沒想到最後受傷的是三叔公的小兒子杜岩喜。不過最後的結果沒有什麼區別,隻要確定了這件事與我相關,就算明知道是陷阱,我也不可能不管不顧。

“三叔公,你放心,我會去一趟猴王洞,看看餘仁貴到底搞什麼鬼。”隻是稍稍思索,我就下定了決心。

三叔公點點頭,遞過來一個小巧的木盒子,盒子裏麵隻有一張折疊好的紙張。我接過盒子,發現盒子本身沒有什麼特別,裏麵的這張紙是張地圖,確切地說是一張手工畫的草圖,看樣子是地下的洞窟路線。

“就是這個盒子,我當時怎麼都沒有想到,裏麵會鑽出一條蛇來,咬了人又消失不見。”

“這張圖應該是猴王洞中的路線圖,看樣子是要深入猴王洞裏麵很遠的地方。餘仁貴到底想要幹什麼?”我喃喃地說,想起不時在我腦子裏閃過的記憶碎片,對我來說那是一場無比恐怖的噩夢。

“康娃子,你決定了?”父親臉色凝重,在一旁說。

“是啊,爸,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件事既然是因我而起,總不能眼看著小叔生命垂危卻不管吧?這樣就算三叔公不怪我,我僥幸躲過了這一劫,這輩子也不會開心。”

父親點點頭,眼中有一絲擔憂,但更多的是欣慰。他眼裏一直有些懦弱的兒子終於有了擔當,哪怕依然沒有什麼出息,可這樣的選擇還是讓他覺得驕傲。

將三叔公一家三口安頓好,父親帶我到了他屋裏,掀起床上的被子,露出硬邦邦的床板。父親在床頭摸索了一陣,床板發出哢嚓的聲響,父親用力一推,一寸多厚的床板被推開,露出一個偽裝得極好的地窖入口。

等空氣對流了一陣,父親讓我幫他打著電筒,然後沿著木頭梯子下到地窖裏,過了好幾分鍾,才抱著一口漆皮快掉光了的箱子上來。

說是箱子,其實更像是一個木匣子,長度大概有五十厘米,寬和高都是十幾厘米。

父親關好地窖的蓋板,當著我的麵打開木匣,裏麵是被重重布匹包裹的棍狀物。

借著屋裏的燈光,我發現用來包裹的布匹上麵,密密麻麻畫滿了符文,就連拴緊布匹的繩子上,都貼著一張符紙。

“這是什麼東西?”我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到這東西肯定不簡單,因為上麵的符文,赫然是巴蜀圖語寫成的,和後世的道家畫符用的雲篆完全不一樣。

這兩年通過對古蜀文明的了解,我知道巴蜀圖語很可能不是古蜀人發明的文字,而是某個更高級的生命體,也就是古蜀時期供奉的某個神靈所使用的文字。文字本身就具有一些神秘的力量。比如將幾個特定巴蜀圖語組合起來刻畫在青銅兵器上,那麼在同樣的鑄造工藝下,這些刻畫了符文的兵器,要比沒有刻畫符文的兵器鋒利和堅固至少三分之一。

世界上也有其他地方有類似的效果,比如將刀片放入埃及金字塔的一些特定位置一段時間,刀片會變得更加鋒利。這種現象被稱為“金字塔能”,已經引起西方不少學者的注意,出版和發表了幾十本專著和上百篇論文。

巧合的是,金沙遺址也好,金字塔的所在也好,這些透著種種神秘的古文明,都存在於北緯三十度附近。

父親一邊解開包裹的布匹,一邊說道:“現在你應該知道了,我們祖上是杜宇王朝一脈,後來鱉靈篡位,表麵上說是杜宇王族禪讓,連王族的姓氏也和我們先祖一樣改成了‘杜’,可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場在神靈幹涉下的王朝更替而已。之前古蜀王朝更迭代代相傳的金沙血脈,並沒有傳給鱉靈開創的開明王朝,自然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