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春樹
2)
許鍾一下雨就犯病的病根簡直是從出生就落下了,在他有記憶以來,每逢下雨天便是最痛苦的時候。隨著年歲慢慢增長,症狀從高熱驚厥到四肢乏力關節酸痛,算是個逐漸減緩的趨勢,但淋雨對他來說仍是大忌。
李闡找到許鍾時,他正裹在一件粉紅色的半透明雨披裏,捂著肚子愁眉苦臉的窩在椅子上刷天氣預報,李闡沒費什麼力氣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畢竟那件雨披太過醒目,並且在室內還要把帽子罩的嚴嚴實實的,除了許鍾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李闡把車停在了地下車庫,這到是免了出去淋雨。許鍾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跟著李闡去了地下室,坐進車裏才算是真的鬆了口氣,舍得把雨披的帽兜放了下去,李闡見他露出來的那張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免不了要追問一句現在感覺怎麼樣。
並不是客套,許鍾是真的覺得好多了,他點了點頭,見李闡還盯著他身上看,免不了一絲紅暈就爬上了雙頰,結結巴巴的解釋道:“這個……便宜的就隻有這一種了……”
李闡錯開了眼睛,點火起步,邊倒車邊問他:“你接下來準備去哪?”語氣平平淡淡地,聽不出有什麼別的意思,許鍾反倒有些猶豫,說實話他自己並沒有什麼計劃,腦子一熱就跑來,結果又是下雨又是想吐的,還是對困難估計不足,但在李闡麵前他多少想表現的好一點,“準備去博物館……”他看看李闡的側臉,又加了一句:“你忙的話……先回去?”
李闡頭轉過來,看著他,臉上像是浮起一絲短暫的笑意,“我回去你怎麼辦?”他問,“你不回去?”
許鍾撓了撓頭,答道:“我還沒想好。”他是真的沒想好,話音剛落,又聽李闡問,“你去博物館做什麼?”
一說到這個話題,許鍾就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掙紮了一下,最後決定實話實說,“我昨晚做了個夢。”
果然李闡一聽到這裏又扭頭看了他一眼,許鍾硬著頭皮幹笑了兩聲,頗有些尷尬的說:“你是不是不信……”
李闡搖了搖頭,並線上了高架,雨大了起來,雨刮器刮的刷刷的。他臉上的表情倒是一派輕鬆,說:“沒有不信,就是覺得……”他又看了許鍾一眼,笑了笑,“你出門都沒給自己算算?”
許鍾癟嘴沒說話,這算是一個玩笑,李闡顯然也沒有要他回答的意思,兩人之間從一見麵開始那種莫名的尷尬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許鍾看著窗外閃過的各色高樓,突然生出些不真實感。
這感覺來的毫無道理,此時再回想昨夜槐樹精讓他看的舊景,更覺得有些述無可述的惆悵,李闡見他望著窗外走神,半天都不說話,於是又問了一句:“夢見了什麼?你還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