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成片的牛肉在他的背心開花,散落一地。
秦大王沒有回頭,又歎一聲,跨出門去,緊緊關上了門。
門一關上,花溶才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這一夜,秦大王也是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剛一閉眼,就想起花溶傷心的樣子,又氣又恨,也不知是恨她還是恨自己。千裏迢迢尋妻,原以為一見麵,就能輕鬆帶她回去,過一段舒服日子,可沒想到,經曆了重重波折,倒在軍營裏過起了和尚一般的日子,更重要的是,自己想的是好好待她,沒料到,卻弄得像仇人似的。
他心裏忽然害怕起來,丫頭明天會不會趕自己走?即便不趕自己,如果再不理睬自己了,那又有何樂趣?
他越想越怕,再也忍不住,悄然翻身起來就走出去。
慘淡的月光照在花溶獨居的小院裏。
大門緊閉,秦大王在門口徘徊一陣子,沒有絲毫的聲音,悄然爬到屋後的一棵大樹上,這裏,比鄰花溶的臥室,甚至能貼著緊緊關上的窗戶。
她每晚都將窗戶關得緊緊的,那是一種堅硬木質的窗欞。
他茫然呆了一會兒,隱隱地,聽得一陣哭泣聲。
他心裏一抽,是花溶在哭泣!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惹得她如此傷心,自言自語道:“丫頭,到底要老子怎樣,你才會原諒老子?”
整整一夜,他聽著花溶的哭泣,直到四周毫無聲息,想必她已經睡著了,他才從樹上跳下來,心裏灰灰的,隻想,明天,自己又該如何麵對丫頭呢?
一夜折騰,早操的號聲已經響起,秦大王破天荒隨了士兵來到校場,準時操練,一招一式,如新兵一般,絲毫也不敢懈怠。
遠遠地,見花溶在一邊指點一個小兵,他一喜,立刻移開腳步,從側麵繞道,悄然接近她一點。
花溶一路行來,目光掃到他的身影,當沒看到一樣,徑直往前走過。秦大王見她雙眼微微有些紅腫,神態十分冷淡,對自己是完全地視而不見,這比她發怒、躲避、哭泣,更令他揪心,很是後悔昨晚的魯莽,見前麵人稀少一點,幾步趕上去,在背後叫住了她,低聲道:“丫頭……”
花溶站住,背影十分僵直,冷冷道:“你還有什麼事?”
“丫頭,我,昨晚喝多了……”
“不用說了!秦尚城,你離開這裏!”
“丫頭……”
因為昨夜之事,她對秦大王幾乎已經完全絕望,那種原本已經淡了幾分的恨意,又濃鬱起來,甚至一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恐懼和厭憎,根本不願看到他那張凶惡的臉,他那樣的強盜作風,是永遠也改不了的。
“你如果還算個男人,就請離開這裏,回你的海島。”
“丫頭,我是真心喜歡你……”
“真心?你有什麼真心?折磨我,摧殘我,就是你的真心!不看到我死在你麵前,諒你也不會罷休!”
“丫頭,我以後絕不會這樣了……”
她的聲音十分冷淡,“秦大王,你必須離開這裏!”
那種堅決的冷淡聽在耳朵裏,真是如刀鋒刮過,秦大王情急之下,忽然抓過她身上的一支小箭,一把折成兩截:“丫頭,我決不再欺侮你,否則,猶如此箭……”
花溶見他立下重誓,愣了一下,轉身就走。
秦大王再次叫住她:“丫頭,我要提醒你……”
“什麼?”
“如果你不想為自己和那小兔崽子惹來殺身之禍,最好不要跟別人提起你想嫁給他!尤其那個鳥王爺,更提不得!”
她遽然轉身:“你威脅我?”
他笑一聲:“丫頭,你真是愚蠢!九王爺是什麼東西?他視你為蛅板上的肉,會放過你?昨天那個許才之和你的談話老子都聽到了,小心嶽鵬舉那小兔崽子小命不保。聰明的話,你趕緊離開這裏才是正事,伴君如伴虎,兔死狗烹!”
他壓低聲音說完這幾句,轉過身,想想,又回過頭:“丫頭,他要逼你,你就告訴我,不用怕他!”然後,才轉身走了。
花溶愣在原地,忽想起九王爺曾經上門提親被拒,嶽鵬舉又拒絕了婉婉的婚事。如果自己告知他要嫁給嶽鵬舉,那他豈不對鵬舉懷恨在心?
自得九王爺營救後,她的記憶裏,九王爺一直英明仁厚,心想,他不會如此挾私報複吧?
可是,內心深處,卻隱隱地不安,越來越急切地盼望鵬舉快快回來,有他在,是去是留,怎麼安排,才好有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