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倏然轉眸，望向百裏瀧，“怎麼，瀧大人？你不會是想要我不管阿梨，去救金陵百姓吧？我是醫者，可阿梨是我的死穴！讓我用她的性命去救城中那些不相幹的人，我，做不到！”
“你是天璃的守護者，你有責任在意那些百姓，可我不是，他們是生、是死，與我何幹？我要的，”蘇木轉眸直愣愣的望著榻上慘白著臉色、緊扣著眼眸的女子，“從來都隻是她。”
百裏瀧的唇角浮出一抹苦笑，蘇木此刻所說的話，與他曾經對沐阿梨所言何其的相似，他也對她說，這天下與他何幹，他隻要她！他也曾經想過，他就算負了天下人，也不會負她。
可是這一年來，無論是薔薇的事，還是沐琳和沐崢，亦或者是宋媽媽，都讓百裏瀧明白，若他真的負了天下人，怕是也就負了她！
“本王以為，還是先救金陵的百姓吧。”百裏瀧語聲緩緩、卻堅定。
“那是你的百姓，不是我的，更不是阿梨的！”蘇木瞪向百裏瀧，他身為醫者，為了她，選擇背棄自己的誓言，可百裏瀧，竟然要置阿梨的性命與不顧，他怎麼肯？“還有，她愛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而你，就是這樣對她的？為了這不相幹的人，就要她的性命？”
“是！他們的確是不相幹的人。但若有一天，阿梨知道因為自己而死了那麼多人，那個時候，這些不相幹的人就會成為她的愧疚，成為她過不去的檻，本王不願意她愧疚！”
“倘若救活金陵百姓後，你的迦南凰衣需要什麼材料，本王去找，若找不到，她死，本王陪著！”百裏瀧這句說的很輕，甚至帶著淡淡的溫柔，好似生怕嚇到沉睡中的沐阿梨。
但正是這種輕輕的溫柔的語調，讓寢殿中的每一個人都動容。
從葉城歸來的時候，她說過，她會陪他死！其實當時他沒有說出口，他也會！
蘇木平靜的眼眸中仿若被投入一枚石子，蕩起一圈圈的漣漪。良久，那漣漪漸又回歸平靜。“愧疚，那是活著的人才有的感覺！”
寢殿中的氣氛不知不覺又壓抑了兩分，有了一種烏雲壓城城欲摧之勢。
“是啊！”百裏瀧幽幽的聲音仿若一道閃電，劃破這壓抑，“可有的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否則，怎麼會有一個詞叫生不如死？而往往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不是肉體上的病痛，而是心裏的折磨。”
就比如，他在得知國公府出事，在得知沐紫晴出事的消息之時，他便覺得生不如死。
秋月動容，動容的不是百裏瀧話語的內容，而是百裏瀧此刻的表情，這一刹那，不知百裏瀧想到了什麼，一向冷峻的臉上竟浮出滄海桑田、痛徹心扉之意。
“我，同意瀧大人的話！”秋月想到了宋媽媽。沐阿梨說宋媽媽是故人，所以，她被宋媽媽一次次傷害，她明知宋媽媽做盡了壞事，卻依舊一次次原諒、一次次包庇。“我想，若是小姐醒著，她也會這樣選擇，我聽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