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嘩然,閔辭麵色頓時陰沉,不禁出聲:“即便不是在這,王爺也有可能在別處將太子殺害,再搬到這裏。”
“不是你說王爺請太子至溫言宮一唔。”小小斜瞥了他一眼。
閔辭一聲語噎,臉色頓時極為難看,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而且王爺在皇宮一路皆有人陪伴,根本沒有時間作案,更沒有時間搬運屍體和換衣服。”
小小回頭瞪了獨孤依一眼:喵的,你現在裝什麼啞巴啊。
凶巴巴的眼神,雙眸卻透徹如清泉,將他心頭煩躁漸漸平息,獨孤依垂眸掩下自己波動的眸光:現在還不是時機......
他終於出聲,聲音雖已平靜卻顯得冷澀:“臣弟之前一直在璿璣殿內同墨言大人討教棋藝,這點,閔大人可以親自作證。”
“是,是的。”閔辭沒想到自己竟成了證人,隻得啞巴吃黃連。
這樣還想嫁禍,小小歎息地擺頭,卻微微皺起眉頭,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那到底是誰殺了朕的皇兒,到底在哪?”帝君眼中壓抑戾氣即將到到爆發的邊緣。
她怎麼知道,她又不是偵探。不過她最後一次看見太子,是在禁地之中......
片刻冷場,閔辭突然上前一步,冷聲發令:“還不將殺害太子的凶手拿下。”
眾侍衛麵麵相覷,不知該拿下誰,閔辭瞥了一眼那個宮人,厲聲:“還不上前。”
侍衛頓時領命,一擁上前將那宮人壓下,不顧他求饒疾呼,拖出殿外。
殺人滅口?小小剛準備出聲阻止,獨孤依卻握住她的手,輕輕拉起帶入懷中,沉聲:“既然凶手成擒,臣弟洗清嫌疑,是不是可以回府了?”
帝王顯得身心俱竭,隻是揮了揮手,一個字都不願多說。
小小被他拉出殿外,幾乎跟不上他的步子,一路銀鈴急促淩亂,雙兒和一幹侍婢急行跟隨。
她被丟進馬車中,抬頭,獨孤依修長的手指便抵住她的雙唇,將她要說的話封在口中,他就這樣深深地凝視著她,神色複雜。
“日後,切莫再強出頭。”
他的手不是很溫熱嗎,為何此刻如此冰冷,幾乎冷得她發顫。
她終於明白哪裏不對勁了,這場戲看似布局巧妙,但倘若挑破一處,便是捉襟見肘,漏洞百出,以閔辭的縝密的性格,絕對沒可能設這樣草率的局,而且,用這麼簡單的計謀來嫁禍一個王爺卻幾乎得逞,以閔辭的能力,絕不可能。
難道,難道......
她感覺自己所有的血擁上大腦,太陽穴“突突”直跳。
夕陽透過簾幕漫進車廂,似一隻無形的手將她籠下,帶著無法抗拒的力量緩緩收攏,將她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地獄。
能安排此事卻無敢有異議者,人世間隻有一人。
她終於明白帝王的急迫,這是一場權利的陰謀,他根本不容獨孤依解釋的時間,先下手為強,再消滅證據。
她點點頭,卻又飛快的搖搖頭,看對方皺起眉頭,她倔強地偏過頭,聲音有些顫抖:“我和王爺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最起碼這兩個月,王爺的事便是我的事。”
她沒有看見,獨孤依眼中一閃而逝的暗淡神色,他最終放開她,退一步坐上軟墊,沉默地為自己斟茶。
“王爺,”她猶疑再三,還是緩緩湊近,小聲問出自己的猜測:“閔辭,是帝王的人嗎?”
獨孤依沒有疑慮地便回答了她:“他是凰昀暗衛閣領。”
她曾聽說中國曆史上,武則天私自設立內衛,隻聽命皇帝一人,鏟除異己,令皇室族人聞風喪膽。而暗衛......應該差不多吧。
待眾人回府,夜幕也完全籠下,她回到芳蘭苑,被扶進浴池,溫湯花瓣,香氣四溢,周身卻隻是一片冰涼。夜風寂寂,她抬頭看花窗外露出的小片天,星光點點,卻似無數雙冷漠窺視的眼睛,她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再多看。
獨孤依的房中隻燃著一盞琉璃燈,桌上擺著幾碟小菜,他卻並不動筷子,隻是一杯一杯飲著酒,精致的容顏在映著的火光,有些晦暗不明。
待小小來到房間,入目的便是這般情景,她掩上門,緩步至他對麵坐下,將自己的杯子遞至他跟前。
手上一頓,他微微抬眸,漆黑的眸子一片清亮,無絲毫醉意,左手拈起桌邊的酒盅,為她斟了些許,聲音不辨喜怒:“下不為例。”
“謝王爺。”她捧著酒杯,舌頭飛快地點一點,隻是一滴,辛辣卻在舌尖彌漫,直傳到心底。
為何會有人喜歡喝酒呢?想用酒的苦澀掩住內心的苦澀,卻是終是苦上加苦,愁上添愁。
也許,太子的死並不是預謀許久,所以現場未來得及布置周全,但帝王卻想用這個意外,乘機擊垮他。
她怔怔地望著裏麵晃蕩的酒色,突然覺得這世間之事真是奇怪,明明承受喪子之痛的人卻設下棋局,而看似冷漠無情的人卻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