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的琴音繞著隔窗飄出,惜餘閣中,珠簾畫壁,玉淚立在一琴架邊,垂著手,纖指有意無意地撥弄著琴弦。
一匹斑斕的珠簾垂於兩柱間,簾後依稀可見一白衣人影,模糊的樣貌,輪廓卻是極美的。
“去而複返,卻一副悶悶不樂模樣,可是因為我沒留下他等你回來?”
琴音陡然轉急,尖銳的音調刺得人耳膜發疼,白衣人捂了耳朵,口中悠悠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沈香晚一事而來,所有的消息,你不都已知曉?”
“魑魅門隻是負責為客人搜羅消息,卻不會去追尋真相,你此刻心神不寧,莫非你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玉淚默而不語,便聽珠簾後不緊不慢的聲音再次響起:“琴音澀啞,看來你在猶豫,猶豫是徇私包庇,還是大義滅親?”
“刺啦”一聲,琴弦在指下應聲而斷,斷弦猶自震顫,簾中人微微挑眉,語氣似是無奈:“你惱也好,怒也罷,沒事糟蹋我這琴作甚?”
玉淚一手覆在琴麵上,平複著自己波動的情緒,剛欲啟唇,閣間房門驀地輕輕響起三聲。
節律的三聲過後,又是一片死寂,簾中人懶懶側身躺下,口中漫不經心:“貴客走了。”
“莫非你真有辦法破了青雲宮的毒障?”玉淚也撩了衣袍在席上坐下,神色卻不似白衣人一般悠閑。
“若是破解之法傳出,漠毒二十年前便消失在世上,魑魅雖消息靈通,畢竟不是神。”
“外人若想進入,或有至寶,如楚家淚靈玉,或白蓮宮音鈴鏈,”頓了頓,簾後人繼續道:“或有密道,隻是通過數人尚可,若是千軍萬馬想瞞過對方耳目,”一聲輕笑,“難。”
玉淚蹙眉沉吟,半晌無奈搖搖頭:“此次帝王倒是為難王爺了。”
“漠毒作亂四方,為禍百姓,邕王爺有心除之,倒是沒有為難一說,”驀地想起什麼,他微微直了身子“你將那丫頭留在我這,就不怕我將人還回去,嘖嘖,五百兩黃金,倒是一筆好買賣。”
“將人看好,否則我拆了你的花間意。”
玉淚起身拂了拂衣擺,簾後的聲音卻微微揚起:“對了,你所不明白的有些事,也許不關乎陰謀,其實隻關乎一個字。”
她身子一頓,眼中有難以置信:“你說那個人為小小做的一切,是因為他動了情?”
白衣人輕輕搖頭,頗有些感慨道:“情之一字倒是不知,不過她的確特別。”
敲門聲又起,卻是聲聲急促,玉淚將門拉開,便見芸娘立在門後,隻沉聲說了一句:“夜姑娘失蹤了。”
“退下吧。”片刻沉默後,簾後傳來低低一聲,聲音卻是模糊難辨。
房門合上,房中卻驀地響起一陣笑聲,似是異常愉悅。
“竟能從魑魅眼皮底下溜走,果然特別。”
玉淚眯了美眸,輕啟薄唇:“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將人尋回。”
“不必一炷香,”白衣人漸漸止了笑聲,撐著頭輕輕道,“欣榮街歸來客棧,你可以去瞧瞧,十有八九的運氣能碰上。”
歸來客棧賓客如雲,一輛馬車緩緩在門前停下,兩位錦衣的公子自車中步出,轉眼進入客棧。
馬車駛離,卻沒人看見不遠處角落,一隻黑貓正伺機待發。
在最後一天,給她最後的機會,她總感覺是冥冥中上天的召喚,讓她再去獨孤依那碰碰運氣。
某貓很不要臉地將此次行動歸結為老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