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幫我……聯係一下阿華,我打不通他的……呃……”

說話的女子此刻躺在救護車的病床上,麵色蒼白,且因為腹部的陣痛,精致的五官全都擰在了一起,頭發也因為汗水的原因,胡亂地粘在她的額頭上。

這幅狼狽模樣,卻惹人心疼,不禁想要撫平她眉間的“川”字,希望代她受著這份痛。

陣痛一陣強過一陣,鍾安暖已經分不出多餘的精力來說話,不過雙手卻死死地抓著,那個被自己稱為雯雯的女子的胳膊,當作是救命稻草般。

“啊!”蔣雯雯痛呼一聲,趁著鍾安暖不看她時,立刻嫌惡地剜了一眼,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說:“你放心我已經跟範華打過電話了,他一定會及時到醫院的。”話音一落,就迫不及待地去掰鍾安暖的手。

現在鍾安暖怎麼可能敵得過蔣雯雯的力氣,隻是掙紮了兩下,便被強迫地鬆開了手。丟了這根救命稻草,立刻無助沉溺在痛苦中,漸無意識。

再次醒來,頭頂就是一盞盞明晃晃的手術燈,閃到自己的眼睛,下意識歪頭閉眼。

接著耳邊就是醫生嚴肅緊張的聲音,“這時間一定要保持清醒。”

鍾安暖艱難點頭,手慌亂揮舞,最後出抓住的卻隻是身上蓋著的薄薄床單。

一個不敢令他人小覷的商場女強人,現在卻隻能無助躺在手術台上,將自己還有腹中小生命,完全交由一堆陌生人,放肆大喊。

在緩解自己的痛,也在堅定自己的心。

這是她期待了好久的孩子,她一定要生下來,不留遺憾。

可她在外再強勢,說到底也隻是個普通女人,第一次經曆這要命的疼痛,她又怎麼能不害怕?

“範華,範華……”鍾安暖茫然地喃喃。

我和我們的孩子都在這裏,你現在在哪?

…………………

病房外,護士拿著一個文件夾焦急地大喊,“家屬呢?誰是鍾安暖的家屬?”

“我是,我是。怎麼樣?她生了嗎?”蔣雯雯帶著困意,略顯煩躁地問。

護士搖了搖頭,麵色沉重地說:“孕婦的情況很不好,我們需要向你確認一下,等一下發生難產,是要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終於到了這一步了嗎。

蔣雯雯在心理陰笑,或許太過得意,臉上的表情都沒有怎麼管理,露出不適時宜的愉悅表情。“保小孩,當然是保小孩了。”

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不帶任何悲傷的情緒,將護士嚇得以為自己剛剛看到的是幻覺。

“喂,你愣著幹什麼?”蔣雯雯十分不悅地嗬斥著那個護士,“我說了保小孩!”

“你可要想好了,孩子以後……”

不等護士說完,蔣雯雯就冷臉打斷,“不用勸了,這是安暖,就是那個孕婦的意思,她十分愛這個孩子,早就囑托我一定要讓孩子平安。”

護士膽小,不敢看蔣雯雯臉上實在駭人的表情,沒有再去勸說,把協議遞上去,“決定了,那你就在這上麵簽個字吧。”

蔣雯雯接過,毫不猶豫將自己的名字簽上去,冷冷勾唇......

鍾安暖你放心,範華他一定會及時趕到的,一定會的。

那些話一字不落進到鍾安暖的耳朵裏,令她如陷入寒冰之中,不過來不及細究,心隨著身體上的疼痛,撕裂成碎片。

意識逐漸剝離,鍾安暖漸漸的,連那種撕裂的痛也感覺不到,自己仿佛漂浮在空中,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醫生忙碌,看著護士將自己的孩子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