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周雪梨終於開口了,她眼中枯竭的像是幹枯的河道,一滴水也沒有,那樣的絕望,又是那樣的平靜。

周武看呆了,他下意識緊握住她冰冷的手,緊張道,“梨啊,梨,你怎麼了?”

她怎麼了。

周雪梨聽見這句話,眼睛中那種幹裂的疼痛愈加明顯,她是真的沒有眼淚了。

趙謙的母親一直不同意她跟趙謙在一起,她是知道的。

隻是沒想到,他母親態度居然這麼強硬,連周周的滿月宴也不許她出席。

現在周周才那麼點小,她就能給她難堪,如果等周周長大了呢?

她又該如何自處?

“梨子,小趙他對你可以,你別想太多了。”周武外麵裝潢的再雍容得體,骨子裏還是那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他除了翻來覆去說這幾句安慰她的話便不知該說什麼了。

實在是詞窮啊!

周雪梨對於他說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痛苦的挨著牆壁,頭靠上去,冰冷的硬度,硬的她腦殼都木木的疼。

“叔。我知道他對我好,可是,再好又有什麼用?能在將來他母親想從我手中搶走周周的時候去阻止她,還是在他母親在周周長大之後,當著周周的麵為難我而去替我解圍?”

“……”

周雪梨說的全是他沒有想過的。

周武不知該怎麼勸慰她了,因為他自己現在腦子也很亂,隻是生硬的擠出一句,“他母親應該不會這麼過份吧……”

“難道不讓母親參加孩子的滿月宴還不夠過份麼。”周雪梨笑的很輕,其中的意思卻沉得人直不起腰。

周武喃喃張嘴,張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也許吧,也許你覺得不過份,想著歲月漫長,或許等周周長大以後她就會接受我。”

就像當時的她,以為生下孩子後,趙謙的母親就能跟她關係緩和一些。

她真是太天真了。

孩子不是趙謙的,趙母又怎麼可能真的接受她?

“也許你覺得好多事忍一忍就行了,等忍著忍著,你會發現你習慣了,現在是周周的滿月宴我不能出場,將來是她的十歲宴,她的小學畢業禮,她初中高中乃至是大學,每一個重要的場合我都不能去。”

“……”

“她這樣做,周周會怎麼看待我?會還是從心裏愛我這個母親嗎?還是會受她日長月久的影響,也開始輕視我,鄙夷我,看不起我。”

“……”

“而我最後的結果也大概是在年老色衰時,被趙家推出門外,反正我從頭到尾又沒跟趙謙拿過結婚證,生下的孩子也不是趙謙的種,我隻是一個情人般的存在,不不不,我在他母親眼中也許連這個都不如。”

“……”

周雪梨說了很多很多,她始終很平靜,但在一旁的周武卻哭的哽咽,奮力去捶牆,捶地,捶到手都腫了破皮了。

房間裏的氣氛很低,很低,低的就像天花板突然失重下墜,距離她們頭頂不過一尺的距離,搖搖欲墜。

“夫人,你在裏麵嗎?”小阿姨在門外叩門問。

周武狠狠抹了一把眼淚,豁然起身,大步走到門口,“老子這就去揍那個老女人!”

“叔。”周雪梨疲憊的喊住他,眼睛卻看著自己纖瘦的手指。

從懷孕到生產再到坐月子,她體重起起伏伏,最後還是瘦了,瘦了10多斤。

趙謙雖然為她請了好幾個月嫂,但她不放心,每晚隻要孩子一哭她便驚醒,有時候還自己親自為寶寶換尿布。

日夜顛倒,心力憔悴。

周武看到周雪梨傷神心碎的模樣,準備擰開門把手的手死死停下來了,他一米八幾的男人,看著自己最疼愛的侄女受此侮辱,卻不能替她出氣。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無法忍受的!

“夫人,小姐剛剛醒了,要換尿不濕了。”小阿姨委婉的說出了她現在需要進來的意思。

周雪梨聽見“小姐”二字,丟了的神這才凝起,她扶著牆壁堅難起身,幾次險些因為腿麻滑到,幸虧有周武及時將她把住。

“叔。你出去吧。”周雪梨覺得很累,多餘的話也不想說,講完她便將門拉開了。

小阿姨果真等候在外。

周雪梨看見趙周並未被她抱在懷裏,眼皮狠跳了幾下,斂聲問,“周周呢?”

“夫人放心,趙先生正抱著周周,呆會兒就來。”小阿姨臉上的笑很真誠,讓人絲毫不會懷疑她的話。

周雪梨這才放鬆下。

周武也從房裏走出來了,悶頭悶腦,一陣風似的就走了。

他走後,小阿姨輕聲對周雪梨道,“夫人。我去催趙先生將小姐抱過來吧。”

“恩。”

周雪梨心裏亂亂的,轉過身便回了屋。

一刻鍾後,趙謙進來了。

他一個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