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雲山的早晨通常被濃霧所籠罩，身處其中就如身在仙境中一般。
可如果是要上山或者下山的話，就如身陷在軟綿綿的棉花堆裏似的，眼前沒有路，腳下踩不實。
顧曦跟在徐濯身後走著，這濃霧讓他喘不過氣來。身處這大山濃霧之中，他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就像一粒微塵一般，在這萬丈紅塵中沉浮，身不能由己。
駐足回頭望，後麵的路已被濃霧截斷，再望不到回去的方向。
顧曦下山了，卻沒能帶徐婉一起。
他知道徐婉為什麼不跟著他一起下山。他理解徐婉的顧慮。
但他無法在遷就徐婉的做法，因為他是一縣之令，他有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擺在徐婉的麵前的兩條路，一條和他下山，然後兩人自然而然的結發為夫妻，那麼徐婉就會像所有普通女人一般，相夫教子，管理經營一個家庭。
可如果徐婉不選擇他，那徐婉的人生就是無法想象的多彩。也許她可以雲遊四方，踏遍名山大川，看遍人世美景，結交四方好友，見證奇跡；
也許她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受人稱讚的縱鬼師；也許她可以找到一個誌同道合的優秀男子，兩人一起縱情這天下。
他顧曦給不了徐婉那些，因為他本就不是自由之身，因為他有所束縛，因為他掙脫不了······
顧曦懷揣著矛盾的心情踏上了下山之路，他想放手成全徐婉，卻忍不住回頭在濃霧中搜尋那個窈窕的身影。
“你不用著急，她會來的。”徐濯不緊不慢的走著。從徐家下山這段路是必須步行走的。等到了下一段比較平緩的路就可以騎馬了。
那裏有徐家專門的走馬亭，有專人管理，裏麵有馬和停放的馬車。
顧曦聽了徐濯的話，卻不能撫平他心中的波皺。
昨晚因為下山的事情，兩個人有了第一次分歧，顧曦不能勉強徐婉一定跟著他，所以約定在走馬亭等到午時，到了午時他就離開。
“來下盤棋怎麼樣？”徐濯從走馬亭小役那裏要來了棋盤。
顧曦左右無事，“好。”
黑白子一點點鋪滿棋盤，顧曦聽到身後有輕盈的腳步聲傳來，他不敢回頭看，他告訴自己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可當徐語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控製不住的失落。
“你怎麼來了？小婉呢？”徐濯落子抬頭問。
徐語鼓著臉頰搖頭，“婉姐姐去和伯伯學習縱鬼術去了。”說著徐語的目光轉向顧曦，“你一定要走嗎？”
顧曦不語，點頭。
“為什麼？因為縣令官職？”徐語有些不能理解，不就是一個七品官職嗎，能有婉姐姐重要嗎？
顧曦仍舊不語。
“婉姐姐她失憶了，才剛剛適應了徐宅，叔伯嬸嬸，兄弟姐妹還沒認全呢，你這還不到一個月呢，你又要她去一個陌生的環境，去見一群陌生的人，她一個女孩子，多害怕啊。你回去你能幹什麼？在怎麼也不就是個七品······”
“小語！”徐濯嚴肅的打斷徐語越來越激烈的話。
徐語閉嘴站在一邊，胸膛劇烈起伏，顯然還是很生氣。
顧曦始終沒有說一句辯解的話。徐濯都看不透此刻的顧曦。
“算了，我不管了。”徐語一跺腳，提裙跑走了。
顧曦看著，問：“她這樣一個人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