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芪氣得直跺腳。
好不容易熬出了頭,連翹偏偏在這節骨眼上犯傻,這才是她生氣的主要原因。
想向喬藴曦求情,可黃芪也明白,連翹犯的是大錯,留她一命,已經是很大的恩情了。而且,先前小姐也囑咐了牙婆,給連翹選個好地方,而不是那些醃臢的地方,這也是仁至義盡了。
不舍地看了連翹最後一眼,黃芪跟著喬藴曦回屋了。
沈嬤嬤一直待在東小院,哪怕偏院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直到聽到有人進屋了,她才上前了兩步,站在桌邊。
“小姐,後悔了?”
“沒有。”喬藴曦搖頭。
“那是害怕了?”
喬藴曦想了想,再次搖頭,“嬤嬤,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
歪著腦袋想了想,她實在找不出形容詞。
沈嬤嬤卻是了然地說道:“主仆一場,又是打小的情分,確實舍不得。可人心就是這樣,變了,就不能再要了,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這種做法雖然很絕對,卻萬無一失。
更何況,連翹背叛主子,本就是死罪。
要是他們不能翻盤,最後死的就是他們。
在生死麵前,沒有任何情麵可講。
喬藴曦點頭,“衛南水回來了?”
“老奴讓他先回屋了。”
這下,喬藴曦是徹底放心了。
沒錯,這件事不過是她將計就計而已。
喬寧黛給她的藥粉,她確實沒用。
她讓連翹下在醒酒湯裏的,不過是普通的,順氣的藥粉,喬四爺也確實被送回北院,且在自己的房裏睡下了,隻不過,她讓衛南水把人擄到了白姨娘的床上。
至於白姨娘……
喬藴曦惡趣味地笑了。
穀家可是痞子世家,這些藥,還是難不倒沈嬤嬤。
藥效來的快,去得也快,至於在體內殘留的時間,不在她的計算之內,因為溫太醫來了,隻是給喬興邦和喬四爺把脈,白姨娘?
嗬嗬,她是誰?
喬藴曦知道這件事最後肯定是不了了之,她也沒想過要借題發揮,今日隻是開場,精彩的在後麵。
隻是連翹……
連翹不過是喬錦雯的棋子。
她的那番說辭,看似在指證白姨娘,可那些欲蓋彌彰的用詞,卻是在幫穀靖淑遮掩。若是讓她繼續說下去,老妖婆絕對會順勢賴上穀靖淑。
不管連翹出於什麼原因,有什麼苦衷,背叛了就是背叛了。
分家?
老妖婆可不會讓長房這麼痛快地分出去。
沒了長房,誰養四房?
雖然她不明白老妖婆的偏寵從何而來,又為何如此絕對,可這絲毫不影響她要做的事。
她不主動害人,卻也不會輕易被人欺負。
屬於長房的,她分毫不讓,不是長房的,她也不癡心妄想。
真要逼急了,那就分家吧。
喬藴曦其實很不願意分家,因為她不想讓喬興邦難做。
不管怎樣,老妖婆是喬興邦的母親,該有的孝道還是要有,這關係到喬興邦的聲譽。當然,她也不是吃虧的性子,不會被一個孝字壓製住。
收回亂七八糟的心思,喬藴曦對沈嬤嬤說道:“當歸那邊,有進展嗎?”
沈嬤嬤道:“春娘和全叔都查過了,兩人確實是鏢局的人,因為鏢局出事了,兩人輾轉被賣到了牙婆那裏,兩人都還算清白。當歸……當歸是在牙行和春娘等人相認的,春娘和全叔確實有個女兒,隻不過小的時候弄丟了,兩人一直在找女兒,經常借著走鏢的機會四處尋找。”
“哦,這倒是巧了,找了那麼多年,居然在牙行一家團聚了。”這樣的巧合不是沒有,隻不過幾率不大。
“他們是怎麼相認的?”喬藴曦好奇地問了一句。
“據說,是洗澡的時候,春娘看到了當歸後背上的胎記。”
果然是這樣的橋段。
喬藴曦高深莫測地笑了,“傳出去的東西,查到了?”
“傳到京城了,我們的人不敢查得太深,怕打草驚蛇。”
“京城?”喬藴曦摩挲著下顎,黝黑的眼底是灼灼的光亮。
京城啊?
她可是有位老友在京城呢!
當歸?
黑套子的人,跑不了了!
喬藴曦賊兮兮地笑了。
京城,某處。
湯圓大氣也不敢出地站在門外,側耳傾聽著屋內的動靜。
他能明顯感覺到屋內低沉的氣壓,說明爺已經起床了,可是,想到爺這兩日陰晴不定的情緒,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
“爺起了?”一輕佻的聲音打斷了湯圓的遐想。
眼皮也沒抬一下,湯圓十分不高興地說道:“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