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習習,很是清爽。
喬藴曦匆匆看了一眼。
這片平地很空曠,空曠到略顯蒼涼。
邊上有石桌和石凳,是供人休息的,周圍雜亂無章地種了些花草,倒也讓人心曠神怡。
隨後,她看向那片楓葉林。
“你倒是敏銳。”顧瑾臻稱讚了一句,帶著喬藴曦朝楓葉林走去。
爬山時的燥熱,被微涼的晨風溫柔安撫,喬藴曦整個人清爽不少。
楓葉是香山特有的植被,可這個香山和喬藴曦記憶中的香山完全不一樣,沒有後世的那些浮華,多了份肅穆。
喬藴曦走得很吃力。
香山雖然不高,可這副身體的底子不好,哪怕是她一直在調養,也在做恢複訓練,一時半會也不會達到她穿前的狀態。
呼吸輕喘,腳步更是沉重。
隻走了幾步,手心突然一暖,她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身體就被一股溫柔的力量輕輕牽引著朝前,身上的負重減輕不少。
喬藴曦微愣,腳步下意識地跟著身體,悄悄抬頭。
試探的目光掛在顧瑾臻的耳尖,透過楓葉折射下來的晨曦,映襯出一片淡淡的粉紅。
喬藴曦惡趣味地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急促的呼吸影響了自己的感官,心裏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楓葉林很大,也很密。
兩人順著林間小路一直朝前,視線漸漸開闊。
不過百米的距離,顧瑾臻仿佛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手指暗戳戳地在喬藴曦的手背上撚了撚,顧瑾臻整個人輕飄飄。
站定。
這是處極為空曠的平地,比先前的青石板平地還開闊。
入眼是一個類似於墳塚的圓,範圍之大,規模之宏偉,是喬藴曦想象不出來的。
隻是僅僅站在前麵,就從心裏滋生出一股豪邁到讓人肅然起敬的莊嚴。
喬藴曦微微仰著腦袋,看著那圓中心高聳的石碑。
她分辨不出石碑的材質,通體的黑色,帶著與生俱來的霸氣,上麵沒有多餘的雕琢,皇朝圖騰下,密密麻麻的楷書。
喬藴曦知道,那是皇朝犧牲了的將士們的名字。
石碑被打磨成長方體的形狀,幾十米高,幾米寬。
喬藴曦說不出具體的大小,隻能感覺到,站在石碑下的自己是何其渺小。
“喬喬,是不是很震撼?”顧瑾臻捏著喬藴曦的手指問道。
喬藴曦點頭。
哪怕在腦海裏設想了無數次,也想象不出站在石碑前的感受。
顧瑾臻帶著喬藴曦圍著“圓”慢慢轉著。
這個“圓”十分簡陋,就是用泥土壘起來,像個墳頭一樣的造型。圓的旁邊,種了一棵巨大的楓樹,和周圍的楓樹完全不一樣,它更粗,更大,像皇者一般,高聳入雲。周圍的楓樹如臣子一般匍匐在它的腳下,而那個石碑,就在圓的正中間,被楓樹的樹冠安全遮住。
“將軍。”一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圓的弧角處傳來。
喬藴曦歪著腦袋看了一眼。
是名老者,四五十歲的年紀,身板硬朗,精瘦精瘦的,一看就是武者。
從他對顧瑾臻的稱呼,不難猜出,這名老者曾經是名軍人。
顧瑾臻點頭,身上的氣息驟然一變。
這是喬藴曦從未近距離接觸過,卻在電視上看到過無數次,每次都激昂澎湃的氣勢。
屬於軍人的氣勢。
“郝伯。”顧瑾臻對老者的態度很尊敬。
郝伯犀利的目光落在他牽著喬藴曦的手上,似乎是想笑,可麵容僵硬,勉強扯了扯嘴角。
顧瑾臻對身側的喬藴曦解釋道:“這是郝伯,是我舅舅身邊的親兵,受傷後從戰場上退了下來,一直守在這裏,有十年了。”
“郝伯。”喬藴曦尊敬地打了招呼。
郝伯欣慰地點頭,目光揶揄地朝顧瑾臻瞟去。
後者一本正經。
“這片楓葉林裏的每一棵楓樹,對應石碑上的一個亡魂,是百姓們自發種植的,這株最大的楓樹,是皇朝建朝的時候,高祖皇帝親手種下的,後來移植到了這裏,代表一種信仰。”
這點喬藴曦理解。
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的信仰,無關宗教,是國魂的依仗。
顧瑾臻說了很多,喬藴曦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擾。
她知道顧瑾臻需要傾訴。
石碑上的每一個名字,都是值得尊敬的,是他們捍衛了皇朝的百姓,捍衛了皇帝的皇位。
隻有軍人才最明白這些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仿佛找到了知音,顧瑾臻的話很多,聲音很柔,嘴角是若有似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