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準備撞柱的禦史情何以堪?
老皇帝在曹貴妃的事情上,曆來都是我行我素,但從另一方麵講,老皇帝的“業績”在曆任皇上中,也是最好的,除去他與鎮遠侯之間的忌憚與防備,他的能力堪比高祖皇帝。
所以,禦史們也就象征性地做做樣子,不會真的要老皇帝對曹貴妃怎樣。
正如老皇帝怒極的時候,說的那般,這是他的私事,禦史們管好他政務上的事就行了,把手伸到他的後宮,未免管得太寬了。
於是,“梅園”成了後宮最特殊的存在。
聽著名字很小家子氣,一點也配不上宏偉的皇宮,就連講究點的名門望族也不會在自家取這麼低俗的名字,這名字,根本就是哪個宅子裏花園的名字。
可就是這不起眼,甚至帶著幾許卑微的名字,彰顯了曹貴人在後宮不一般的地位!
皇後常年禮佛,皇後的寢宮儼然成了一個小佛堂,後宮地位最高的是曹貴妃,眾妃嬪們再不屑“梅園”的名字,也忌憚“梅園”在後宮的位置。
既然叫“梅園”,那自然是以梅花聞名。
“梅園”的梅花比禦花園的珍惜花卉還金貴。
幾乎囊括了皇朝連同周邊各國能找到的各種梅花種類,請專門的花匠精心伺候。
曹貴妃喜歡梅花,原因無他,隻是當年她與老皇帝是在梅花樹下認識的。
寒冬臘月,整個京城一片蕭索,除了白色,幾乎找不到別的顏色。平日裏爭奇鬥豔的嬌花們都藏在雪泥裏,隻有梅花。
隻有梅花傲視在一片茫茫的雪色中,漫長的冬季,隻有它獨樹一幟,旁的,誰敢搶了它的風頭?
曹貴妃要的,就是這一人獨大!
梅園?
她就是冬雪中綻放的梅花!
隻有她傲視群雄,其他的,隻能乖乖地淹沒在雪泥裏,最後化成養料,給她提供養分,催得她更加嬌媚、豔麗。
“娘娘。”
聽到宮女的聲音,曹貴妃將手裏的園藝剪遞給了她。
宮女小心地雙手托住,“娘娘,您休息一下,補湯馬上就送來了。”
曹貴妃鼻音輕輕地哼了一聲,目光還在眼前的枝丫上。
宮女奉承道:“娘娘,這些粗活您讓奴婢們做就是了,何必勞您親自動手。”
曹貴妃漫不經心地說道:“本宮閑著無事,又不是多繁重的活兒。”
“奴婢瞧著娘娘今兒心情不錯。”宮女壯著膽子說了一句。
曹貴妃嘴角噙著淺笑,“又到了各府開花會的時候,梅花一敗,其他花就爭相鬥豔,看著就讓人舒坦。”
宮女臉色微變,“娘娘,奴婢倒不這麼認為。”
“哦。”曹貴妃挑眉,似乎並不在意,目光還掛在剛修剪的枝丫上。
宮女斟酌地說道:“花開得多,可姿色萬千,放在一塊,再好的姿色也變得平庸了。嬌花都喜歡暖陽,都擠在氣候適宜的時候開,沒經過磨礪,就是開的花也嬌嬌媚媚,沒一點風骨。“
“你還知道風骨?”曹貴妃故意調侃了一句。
宮女煞有介事地說道:“奴婢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在‘梅園’呆了這麼久,看了這麼多年的梅花,自然也能悟出一二。”
這是借花喻人了。
曹貴妃聽著舒服,可在上位坐久了,習慣在謙虛中咄咄逼人,“梅花有什麼風骨,不過是其他的花都不在冬天開,讓它占了便宜,若是有別的花在冬季開花,還有梅花什麼事?”
宮女忙不讚同地說道:“娘娘,奴婢鬥膽,不讚同您的話。先不說娘娘的假設根本不成立,就是有別的花在冬季開花,風骨也不及梅花一二。奴婢沒讀過書,可入宮前也曾聽家裏的兄弟說過,古人專門寫了關於梅花的詩,無一不是讚頌梅花的風骨、梅花的堅強和高潔品格,比喻那些處於艱難環境中依然能堅持操守、主張正義的人,可見,梅花在有學問的人眼裏有多高潔。雖然,詩詞中不乏有關別的花卉的,可除了妖嬈與嫵媚,品性都比不了梅花。”
小宮女振振有詞,懵懂天真的話,成功取悅了曹貴妃。
曹貴妃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娘娘,補湯送來了。”另一名小宮女上前說道。
曹貴妃抬手,小宮女機警地上前,托著曹貴妃的手緩緩進了大殿。
梅園,不僅位置好,麵積也大。
除了常規配置,還有一處單獨的院子,自然是專門用來種梅花,就是禦花園,也單獨開辟了一角種梅花,可見老皇帝對曹貴妃的恩寵。
大殿內還有沒來得及撤下的青花瓷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