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
能夠了解那種感覺嗎?即便是睜開眼,都是滿眼的恐懼。
和相愛的人分開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後你的生命裏再也沒有他的存在。
消失還不如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沒有人會因為自己沒有得到過愛情哭泣,頂多是難過或者抱怨。可是當你深愛後,他要離開,你一定會哭的肝腸寸斷。
隻是,有的時候,這樣的肝腸寸斷實屬無奈。
蘇千溪就這樣窩在房間裏,從清醒到迷糊,迷糊到清醒。
她可以聽到沉重且煩亂的腳步聲,慢慢的靠近她,是在夢裏嗎?
蘇千溪不想要睜開眼睛,就這樣躲在被子裏吧,不要見人,不要見霍延西。不要告訴他這個秘密,她後悔了,她不想要全盤托出,如果全盤托出,霍延西一定會不要她了。
半夢半醒間。
有一抹頎長的身影,慢慢走進來,坐在她的床邊。
手掌冰涼一片,脈搏跳動的厲害。
蘇千溪緩緩的睜開貓眸。
霍延西的手掌正在她的臉頰上,幫她拭去夢裏的眼淚。
“霍延西。”蘇千溪的喉嚨幹澀。
“你在家裏為什麼不接電話?”出口便是急迫,這是他少有的情緒。冷硬的臉部輪廓,因為擔心,而微微蒼白。薄唇輕微的幹澀,透著男人絲絲憔悴。
蘇千溪,你這隻貓,總是擾亂我原有的節奏。
可我竟然就這樣放縱你在我的世界裏隨意顛覆。
霍延西今天坐在辦公室裏,什麼都沒有做,隻是盯著家裏的監視器。蘇千溪沒有走出過這個房門,就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個小時,兩個消失。
時間,就像是一根針,刺進他的心髒裏。
他很怕,很怕蘇千溪會亂吃什麼東西,就這樣永遠的睡過去。
打電話回來,璿璿也說她中午沒有吃飯。短信不回,電話不接,讓他恐懼到極致。
沒有一個生命跡象告訴他,蘇千溪還活著。
所以他匆匆趕回來了。
坐在她的身邊突然覺得安心,她好好的躺在這裏,還在跟他說話,叫著他的名字,有屬於她的氣息。
“霍延西。”蘇千溪又叫了一次霍延西的名字,還沒有開口講她的秘密,便被霍延西一把抱住,緊緊的揉進懷裏。
蘇千溪突然就想哭了,這是3天以來,他第一次擁抱她。
第一次沒有把她當做一個透明人,這或許會成為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個擁抱吧。
鼻子有些酸澀,就讓她貪婪一會兒,再多抱一會兒吧。
就一會兒。
10分鍾就好,蘇千溪在心裏祈禱。
“千溪,你說你有話對我說,你想要說什麼?”霍延西幽深的瞳孔裏帶了些許探究的意味,冷峻的眉峰輕輕蹙起,冰冷一片。
“我……有話對你說。”沉默良久,蘇千溪終於推開了霍延西的懷抱。整理好了頭發,緩緩下床,準備去鎖門,人還沒走到門口。
就聽到門,已經被反鎖了起來。
璿璿已經幫她鎖好了門,連最後拖延的時間也沒有了。
大大的呼了一口氣,轉身,望著霍延西的臉。“霍延西,你說過不管我犯什麼錯誤,你都會原諒我對吧!”
原本那些練好的台詞,在這一刻,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腦袋一片空白。
“嗯。”霍延西點了點頭,目光如炬。
狠狠地吞了口唾沫,然後垂了眸。“霍延西,我以前幫人代孕過。如果你覺得接受不了,我可以現在就走,永遠不會在出現你的生活裏。”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蘇千溪覺得整個疼痛如癌症一樣蔓延到四肢百骸,比那些古代的什麼鶴頂紅,都來得厲害……
“我知道。”沉默良久後,霍延西丟出三個字,薄涼如水,沒有絲毫的感情。
“你知道?”蘇千溪猛地抬起頭,黑漆漆的貓眸裏盡是疑惑。
望著霍延西深邃的琥珀色雙眸,然後又喃喃自語道,“也對,像你這樣的大人物,想查我的資料輕而易舉,就算是被人消掉了那段檔案,查起來也不費勁吧。”
霍延西從床上優雅的起身,大步上前,把蘇千溪重新抱進懷裏,她的身體在發抖,他感覺的到。“為什麼才告訴我?”
他不生氣,語氣裏,隻是淡淡的憂愁。
“我知道你會很生氣,這件事情如果換了是我,我也不會原諒。所以,過了今天,我就會離開了,可是今天,我求求你,一直這樣抱著我吧。好不好……你知道嗎?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是我生命裏的全部陽光。可是今天之後,我的詞典裏就再也沒有‘陽光’這兩個字了。”說到最後,竟然沒有了力氣。原本說好的瀟灑呢?為什麼到他的懷裏,卻忽然變成了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