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師命。”
巫祭宮正堂,寂靜非常,渡塵大師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師兄,歇息一刻!歇息一刻!”莫野揮袖撫汗,央求著走在前端的天樞。天樞一路上腳步匆忙,莫野恐師兄不允,指了指同樣汗流浹背的戒微,懇切說道:“你看,戒微怕是累了。”
“師弟,你又逾越了。戒微師兄入門早,比我們年長,且常年伴師父左右,不可直呼其名諱,當尊以兄長。”天樞說著放下肩上的扁擔,給莫野和戒微遞上水來。戒微年紀不是最大卻入門最早,他與巫祭宮內眾徒不同,他不是渡塵大師的門徒,而是貼身照料渡塵大師日常起居的侍從,偶爾會協助宮內處理雜事。
見天樞頰上浮了層怒色,莫野忙轉向戒微,笑道:“戒微師兄,莫野知錯。”
戒微笑道:“莫野師弟不必心裏去,出家人自不在意這些瑣碎俗事關係。”仰頭瞻望幾番,戒微輕歎:“天色晚矣,我們稍作休憩,還需快些趕路。”
“戒微師兄,師父為何單單不收你為徒?”趕路途中無聊,天樞與戒微不善言談,莫野天生活潑有趣,甚至古靈精怪,總是他提出話茬解悶。
“不知。”戒微反問:“但莫野師弟也與眾師兄弟有所不同啊。”
“有何不同?”天樞問道。
“唉!”忽而莫野煞有介事地長歎一聲,瞅瞅天樞,小臉皺作一團。
“師弟為何歎息?”
“我歎師父偏心,大師兄武功那麼好,我摔個跤都能重傷……”又緊緊追上天璣的步伐,問道:“大師兄,大師兄,師父為什麼不教我武功?你說師父是偏心你們還是不喜歡我?”
“其實師父希望你跟喻師傅好好學習藥技。”
……
扛著兩擔沉甸甸的糧食,終於在夜幕時,三人登上垂雲峰,抵達魚硯秋的巫院,秋水閣。門扉輕掩,三人直接將糧食擔到後院,才在庭院大喊“小師叔”。
“小師叔的菜園子長滿了雜草!”其實不然,那菜園子整整齊齊。
“呀,小師叔的花要枯啦!”其實不然,雖已入秋,雖是這山峰之上,秋水閣庭院的幾樹梨花海棠,仍豐姿綽約。這個時節,恐怕隻有在這裏才能看到如此娉婷飄逸的海棠。
“小師叔不在!”
“小師叔又去賞閱山川,遨遊四海了!”
“小師叔好生逍遙!”
“下次要讓小師叔也帶上我出去瞧瞧,外邊的世界真如此好?小師叔都樂不思蜀了!”
……
聽見吵鬧,正堂半掩的門扉徐徐打開,出來一位約合莫野年紀大小的孩童,眉目清秀,彬彬有禮,就是粉嫩的臉蛋上沾了一抹汙灰。他靜靜望著向他走來的莫野,神情中似乎期待著什麼。
小仙女?莫野笑著跑過去。看著小仙女的大眼眸真誠無比,他仔細地研究著那孩童,又忍不住戳戳他的臉蛋,驚喜地呢喃道:“是真的!”
“我叫小白。”小白放下手中的羽毛撣,摸摸莫野的披風,言辭間坦然親近:“這披風好薄,你冷不?”
莫野感覺好開心,卻也有些無所適從,他並沒有聽出小白的言外之意是他不是女孩子,拉起小白的小手就往屋裏跑,“不冷。我們來找小師叔,小師叔呢?”
“師父出門了……”
“你就是小師叔的徒弟?你是男孩子?”莫野頓感悲催了,但看著小白淡淡甜甜的笑容,越發把他的手攥得緊了,“你今年幾歲?”
“八歲。”魚硯秋十五歲遊曆昆侖,奇遇一孤兒,試其天資秉性上佳,便收其為徒,名之小白。小白亦是魚硯秋唯一的徒弟,聰穎慧悟,細心縝密,至八歲《無形謨》已練至四階形十七位,意念層,能以意念感觸千裏之內的自然世事變化。初見莫野,七八歲的年齡就能感覺到他渾身冰寒,氣質陰冷,比天山終年不化的積雪更甚。
可他明明笑得如此天真純澈:“我叫莫野,今年七歲,以後,我就叫你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