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混沌的天地,一切都處於最為原始的狀態。空間向著四麵八方無限延伸,似乎是沒有盡頭一般,時間猶如長河般緩緩流動。
無風,無雲,無水,無波,無山……唯有著白茫茫一片。
天地之間,並無半點生命存在的波動。不過令人詫異的是,在地之東,東之極處,一棵黑色古樹赫然生長於其間,散發著無盡的勃勃生機。
然而那勃勃生機,似乎是隱於這片天地之間,空有其形地生長著。
古樹樹冠巨大,高高伸向天際,隱隱掩於雲中。僅留下半個樹冠,將此處的天地完全遮掩。粗壯的樹幹,猶如一座黑色巨峰,直插人雲端。其上樹紋斑駁,似溝壑,卻更像古樹的皺紋。樹幹在雲中分叉,延伸,似一座座橫躺著的小峰,然後是繼續分叉,延伸,看起來複雜極了。黑綠色的葉子,密密麻麻的縛在上麵,宛若一件神奇的玄綠樹衣。
整棵古樹,給人一種經曆了無盡歲月的滄桑之感。他更像一位老人,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猶如風中殘燭般,將明將滅。
最為令人觸目驚心的,是他那樹幹之上,有著一道異於其他樹紋的裂紋,這裂紋,顯然並非是他自己生長而成。那似乎是由什麼利器造就,黑洞洞的裂紋,如同一道致命的傷疤,在樹幹上延伸了數十千米,散發出無盡寒意。
樹冠之端,雲層之中。一顆太陽般明亮的白色光輪在緩緩流轉,一絲絲溫暖柔和的光芒,灑在這片天地之間,看起來神異非凡。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音自樹下傳來,打破了原有的寧靜。隻見在樹幹之下的樹紋平台上,有著兩道身影相對而坐。二人之間,一道四個的古木棋盤,從古樹中生長出來,棋盤之上,有著一局未完的棋。縱觀全局,黑棋占領了大半的區域,而白棋,竟是被完全吞噬,隻留下一個棋位,便會被完全包圍。
到了此刻,任誰也看得出,這殘局將以白子的失敗而告終。
“佛兄,此局可還有解?”說話之人乃是一位俊逸的中年人。此人一身華貴的綢服,白淨的臉上有著幾似皺紋,反倒是為他平添了幾分魅力。黑色長發簡單地束著,看起來頗為閑適。最為矚目的,是那對古井般的眸子,如同看透了過去與未來。
“善哉!有解乎,不宜解也!善解哉!”
被稱為佛兄的,是一位和尚。胖乎乎的圓臉上,兩個酒窩深嵌著,似笑非笑之間,給人以十裏春風微微拂麵的舒適感。他的頭上,十二戒疤仿佛有著無盡的魔力,讓人忍不住想一看再看,一不小心便會深陷其中,玄妙至極!
“哦?”和尚那深奧的話,令對方頗為吃驚。
和尚淡淡一笑,然後抬頭看了看古樹之冠,入目之處,是那顆明如太陽般的光輪。這一看,如一個世紀般漫長,卻又像是隻有一瞬,等到再度低頭時,棋局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隻見那之前還統領全局的黑棋,已經所剩無幾了。
一顆白子,散發出淡淡的光暈,猶如有了生命一般,在棋盤上快速躍動,隨著每次的躍動,總會有一顆黑子被粉碎。
“規則的存在,是為了令某些東西更為完美,到了一定的時候,是可以向有利於自己的一方改變的,沒有什麼是永恒的,亙古不變的……”這些話,似乎是出自和尚之口,又像是自天邊傳來,悠長而深遠。
“佛兄認為時機到了?”男人看著白得耀眼的棋局發問。
“一萬年了,那小家夥所托之事,該有所行動了!”
說完之後,和尚複將目光轉向樹頂的光輪。
“菩提果,成熟了……”和尚的悠悠之語,似是喃喃。
接著,和尚緩緩的伸出了右手,那顆光輪像受到召喚般,從雲幕之中落了下來。
那中年男人也是將目光轉向光輪,之前閑適的神態,也變得莊嚴肅穆起來。
“如此,我也為他做些什麼吧!”言罷,中年男人將右手於自己額頭處一抹。
一滴殷紅的精血從其中分離出來,接著他手指輕彈,精血便是逐漸融入了光輪之中。
隨著精血的融入,光輪輕輕一顫,之前的柔和之光中,便是多了一種王霸之氣。
“善哉!”和尚與中年男人對視了一瞬,而後便將右手輕輕一動。而這一動,似乎給了光輪無盡動力,光輪以光一般的速度脫離而去,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
“不畏魔障嘯世間,願以吾身正乾坤……”
……
夜來臨,四下一片靜,隻聽得一條溪流淌動的聲音,叮咚清脆。
隨著輕風微拂,一股濃濃的血腥氣飄蕩而來,悠悠然地進入人的鼻孔,令人作嘔。
這種寧靜,並未持續多久,忽然一道光亮自天邊劃來,柔和的光芒過處,血腥氣潰散而去,顯然是被淨化了。
嗡嗡!
隨著光亮及近,才看的清楚,那似乎是一顆果子,玉色的果皮看起來光潔極了,宛如少女的玉膚。
白果如光輪一般在天際轉動,灑下一片光輝。到得此時,才看得清這片天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