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9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2 / 2)

吳三桂看著李甲倒下了,掛了弓,握著刀,回頭怒視著張若麒。

張若麒渾身顫抖。

“不……不關我的事啊,我……我什麼也不知道!”他說話結結巴巴。

“是不關你的事?”吳三桂一字一句,“隻是作為你的學生,我自認為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一個,我不能保住一個女子,沒臉見你啊!”

吳三桂一邊說一邊勒馬走近張若麒。

“不……不……不,你要能屈能伸,能卻能……”

張若麒的話沒有說完,吳三桂那口大刀刀片卻以頭顱為圓心轉了一圈,如同旋風落葉。一個磨盤蓋頂,張若麒的頭顱離開了脖頸,飛出了一張開外。

噗呲,沒有頭顱的頸子往外噴著一丈多高的鮮血,仿佛是誰家燃放的焰火。

撲通,落在地上的腦袋骨碌碌轉動著,後來腦袋停住了,上麵的眼珠子卻還在轉動,越轉越慢,停止時完全變成了死魚一樣的白。

吳三桂卻又接著下令:“掃蕩周邊闖賊軍營,然後返回山海關!”

“返回山海關,再舉我大明旗幟,是身為大明將軍而表現忠義的舉措,我們都舉雙手讚成,”副將高第這時說,“隻是山海關現在已被唐通、左懋泰防守,他們即為闖賊降將,見我們返回,一定知道我們已經重舉一旗,肯定會緊閉城門堅守不出。如久攻不下,李自成肯定會自提大軍往東進攻,我們會受到左右夾擊啊!這樣,我們不在北京東郊遇伏,卻會在山海關城下受困,該怎麼辦呀!”

“這個我早有後路了,”吳三桂氣哼哼,“我早就知道闖賊不義,出城時就已經預留了內應,他們見我們返回,肯定會在唐通他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打開城門的!”

“真的這樣,那我們暫時可無憂了!”眾將拜服。

“隻是這樣一來,將軍留在京城中的家眷可就凶多吉少了,”傅海山又向吳三桂拱手行禮,“吳老將軍很後悔在闖賊入城後就急於投誠,要將軍不要掛念他的安危,以為大明複仇為重。不過聽說在平西伯府中還有三十多個家人。”

“管不了這麼多了,眼下關寧兵四萬人的性命都擔在我的肩上,他們可比我家三十多口人要重的多!”吳三桂搖著頭說,“不過我還得委托先生去一趟北京,設法把我寫給父親的信錯送到李自成或者劉宗敏手裏,這樣或許能救我父親一命!”

“將軍托付的事,我一定會盡力!”傅海山回答,“我就在這裏等著,請將軍快些寫好信,不論是正送也好,錯送也罷,我一定叫它落到了李自成手中!”

吳三桂跳下馬來,抬眼看著那幾個文官。

文官們也慌忙下馬,急急忙忙地從褡褳裏取出了文房四寶,有的鋪開了宣紙,有的卻在幫忙著磨墨。

吳三桂接過紙筆,找一塊平整的大石板把紙攤開,然後緊鎖眉頭,一揮而就。

眾人看時,宣紙上寫的卻是與吳襄絕情的一段文字——

不肖男三桂泣血百拜,上父親大人膝下:兒以父蔭,熟聞義訓,得待罪戎行,日夜勵誌,冀得一當以酬聖眷。屬邊警方急,寧遠巨鎮為國門戶,淪陷幾盡。兒方力圖恢複,以為李賊猖獗,不久便當撲滅,恐往複道路,兩失事機,故暫羈時日。不意我國無人,望風而靡。吾父督理禦營,勢非小弱,巍巍百雉,何致一、二日內便已失墜?使兒卷甲赴關,事己後期,可悲可恨!

側聞聖主晏駕,臣民戮辱,不勝眥裂!猶憶吾父素負忠義,大勢雖去,猶當奮椎一擊,誓不俱生。不則刎頸闕下,以殉國難,使兒素緔號慟,仗甲複仇;不濟則以死繼之,豈非忠孝媲美乎!何乃隱忍偷生,甘心非義,既無孝寬禦寇之才,複愧平原罵賊之勇。夫元直荏苒,為母罪人;王陵、趙苞二公,並著英烈。我父唶宿將,矯矯王臣,反愧巾幗女子。父既不能為忠臣,兒亦安能為孝子乎?兒與父訣,請自今日。父不早圖,賊雖置父鼎俎之旁以誘三桂不顧也。

男三桂再百拜

隱身在人群中的無極道人和李恒方看得明白:吳三桂的這封信,明裏是針對父親劉襄,實則卻是卻對李自成、劉宗敏而寫。他直斥父親隱忍偷生投降,對他前麵的來信訓以非義,表示拒絕,並宣布自寫信之日即與父親斷絕關係,即使李自成將父親置於油鍋或菜板之上,他也毫不動心,義無反顧。

這封信不僅是寫給父親的訣別信,也是寫給李自成,劉宗敏的決裂信。吳三桂在感情激越的情況下傾注了他的全部心聲,悲壯慷慨,氣衝霄漢,讀來還真是撼人肺腑。

那麼這封信能不能被李自成見到,能不能像吳三桂所說,救回他父親吳襄的命呢?無極道人和李恒方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的心裏已經決定:跟著傅海山再去一次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