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念招魂咒,喊了三聲廖光明的名字。同時抽出一支佛香,在油燈上點燃,立在油燈旁邊的地上。據我所知,魂魄是看不到陽間的燈火的,隻能看到佛香的香火。我準備用佛香火給廖光明的魂魄引路。
有謂:以此真香攝召請,當願亡者悉遙聞。一炷明香通信去,五方童子送魂歸。就是這個道理。
我偷眼看向廖光明的那道清影,他走著走著,突然放緩了腳步。他本來行進的就比較慢,這一放緩,就幾乎停下了。
果然,廖光明的魂魄看到了香火,一點一點朝著油燈的方向走過來。
我一見大喜,急忙將赫連雙的頭發也送進了油燈點燃,一切都按照廖光明的方法,我喊完赫連雙的名字,又點上了一支佛香。
魂魄對於佛香,是有歸屬感的,魂魄隻會看到敬給自己的那尊香火。
廖光明和赫連雙的魂魄一前一後,向油燈的方向走過來。
如果他們走到近前,我會喊一聲:“跟我回家。”隨後就會用油燈引著魂魄回到他們本人的體內。
可是眼見著廖光明就要走到油燈的近前,卻突然身體一頓,躑躅不前了。
隨後,廖光明竟然慢慢反轉了身子,又向回走去。
我大驚,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趕緊又念了幾遍廖光明的名字。我看到廖光明的魂魄在被雙方爭奪著,而我這邊的力量卻越來越弱。
廖光明最後再一次慢慢朝著那個墳包的方向走去。
我心裏大急,卻也無可奈何,我能想到的辦法,都用過了。
緊接著,赫連雙的魂魄也遭到了另一方的召喚,還沒等走到油燈前麵,就反轉了身子,朝著墳包的方向走去。
我顧不得其他,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呼喚著他們兩個。
可是我忘了,這時候我喊的每一句話,他們都是聽不見的。
我想上前去拉住他們,可是我的手穿過了他們的身體,就像穿過了空氣。魂魄本來就是無實體的,我這麼做隻是情急之下的舉措罷了。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越過了墳包的那道分界線,到了另一邊。
那邊的霧氣很重,我很快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我衝到墳包的地方,向那墳包另一邊看去。原本趴在墳包上的那個嬰兒,此時停止了向墳包上的攀登,而是坐在墳包下麵,衝著我冷冷發笑。
原來就是他搞的鬼,我顧不得其他,跨前一步,抄起警匕就刺了過去。
那個嬰兒見我跨過了墳包的分界線,笑得更來勁了。他不躲不閃,看著我把警匕刺到了他的身上。
警匕很鋒利,刺進那嬰兒的身體,像刺到了豆腐一樣,一下子就沒到了匕首柄。
我抽出匕首,那嬰兒的身體上就出現了一個血洞。我又連刺了兩下。
但是當我抽出匕首的時候,那血洞就消失了,皮肉迅速補全。
我大呼糊塗,這是邪穢,我居然用警匕來對付他。
那嬰兒冷眼看著我,露出不屑地目光。我摸出銅錢劍,狠咬了一下舌尖,大喝一聲,掄劍向那嬰兒砸了過去。
這下,那嬰兒發出一聲怪鳴,身體在那墳包上一彈,騰躍起來,迅速消失在了那霧氣之中。
“別跑。”我喊了一嗓子,轉身就想衝進那霧氣裏去追。
“想要命,就別追了。”突然從身後傳來了一聲。
我猛地回頭,看到那個老太太,拄著拐,站在夜色裏。夜風吹起了她的一頭雜亂的銀發,在風中飄零。
“你……到底你是什麼人?把他們怎麼樣了?”我不知道這老太太是何方神聖,是人是鬼,就用銅錢劍指著她,喝問道。
“恩將仇報,我救了你,你不謝我,反倒來質問我?”老太太頓了頓手裏的拐杖,甚是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