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巔。
雲霞靄靄,霧氣氤氳,猶如官服玉帶,彎彎的飄舞在山腰間。
霏霏的幽潤中,海棠盤膝坐在山澗旁巨大的岩石上,臂彎中躺著一隻晶瑩通白的小狐狸。那白狐肥嘟嘟的,似乎略嫌山澗的瀑布聲太響,兩隻前爪慵懶的搭在耳上,隻留一對琉璃般的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靜靜的看著她。
瀑布的水氣落在海棠黑發上,有顆顆細小的水珠,小狐狸的絨毛上也是密密一層。
東嶽赫哧赫哧爬上那岩石,在海棠身邊坐下,唇邊綻開一抹能將冰山融化的笑容,溫軟道:“來,讓我抱抱!”
那小狐狸似乎聽懂了,淡定的閉上雙目,頭一歪,枕在海棠手臂上,假寐去了。
東嶽一腔熱情被它澆滅,無奈道:“你連心都舍得給我,讓我抱一下,又有何妨?”
小狐狸噴了口氣後,繼續假寐。
東嶽探頭佯怒道:“哦,我差點忘記了,你是一隻公狐狸呢!”
小狐狸倏地睜開眼,猛地伸出右前爪揮在他臉上,複又噴了口氣。
一聲悶笑傳來,東嶽忙尋聲將望過去,他想知道除了海棠之外還有誰看到了這一幕。一扭頭,卻見山清水秀間,鳳毓正用扇子遮著臉竊笑。
“臉那麼大,扇子都快遮不住了!”東嶽白了他一眼,蔫道。
鳳毓合上折扇,抬頭看天,慢吞吞道:“拿人手短,以後可有你受的了!”
東嶽的銀發豎上了天,“嗬,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存心的吧!”
“停!”鳳毓後退兩步,折扇一指東嶽道,“那個,午膳用什麼?”
東嶽一聽又蔫了,銀發頓時又服帖落在肩上,他訕笑著一一報上菜名:糖醋魚、鍋燒肘子、蔥爆羊肉、蔥扒海參、紅燒海螺、炸蠣黃。
鳳毓嫌棄道,“盡是狐狸愛吃的,我大老遠的來同情你,你好歹也考慮下鳥類的口味,好伐?”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海棠開口了,“帝君,你還要去準備一盤葡萄,要粒大飽滿紫瑩瑩的那種!”
東嶽愕然了。
“怎的?”海棠睨了他一眼,“你是打算讓小米自己蹦躂著去夠葡萄麼?萬一它夠不著,它會說葡萄是酸的,明白麼?”
東嶽遂唯唯諾諾的去了。
鳳毓直笑個不行。
自從玄天法王處回到泰山之後,小狐狸便怪僻的整日裏窩在海棠懷中,其他人皆不能觸碰它一下,即便是東嶽,也不行。
它原先的心換給了東嶽。
海棠心痛它沒了心,遂將佩戴的烏紫水晶鐲化了,給它做了一顆水晶心。
因著那水晶心上有海棠的味道,小狐狸便隻認她一人。
然而,它雖不讓他人觸碰,卻愛極了東嶽做的菜……
於是乎,堂堂泰山神,在外人眼裏,高高在上;在泰山之巔的府邸裏,便是任勞任怨的奴仆。
又於是乎,仙氣繚繞間,絕世美男專心做菜,身旁的明豔女子懷抱白狐悠閑又漫不經心的指指點點:“鹽勿要多了……濃油赤醬的……小米不愛吃的……”
那男仙很是不耐的皺眉,卻偏偏發作不了,隻能委屈又無辜的垂下眼眸。
愛情是什麼?
愛情便是冥冥中的一種輪回,放不開抓不牢忘不掉恨不了的輪回。
那日,聽得海棠要隨東嶽而去的話後,白米便獨自踱了出去。
烙?
東嶽帝君說的對,海棠是烙在他心上了。
東嶽帝君說的又不全對,他自會待海棠極好,然而,縱使海棠與他舉案齊眉相濡以沫,卻敵不過兩情相悅。
與其那般,倒不如……
“小米,你在想什麼?”紅迤不知何時立在他身旁,語氣殷殷。
“狐王!”
紅迤眼中湧起水澤,“你什麼都不要說,先聽我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