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的大火燒了七天七夜,滅城的原因竟然是一麵鏡子。
最後整座城活下來的就是隻有夜鏡一人,外加一麵鏡子。
當時,就在夜鏡覺得自己也活不下去的時候,她的師父出現了,師父隻是笑著走向她。
“哪怕隻有一口氣,活著也是好的。”
師父常說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很玄妙的,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躲不掉的,所以不要去傷心難過,應該往前看。
所以那天夜鏡跟著她師父走了,另外還帶走了那麵害人的鏡子。
夜鏡的師父是世外的高人,不惹凡事,不收女弟子,獨獨收了她一人。
師父待她極好,說她是特別的。
所謂特別,她一直不能理解,除了她在弟子中是唯一一個女孩子之外,實在找不出特別的地方。
直到……
“拜見師父!”
師父一共十八名弟子,最得意的就是大弟子,尹鶴。
尹鶴比夜鏡長了八九歲,但是在大家同樣是孩子的時候,他已經老成懂事。
尹鶴常伴在師父身邊,師父隻要稍稍一個眼神他都能明白師父意思。
除此之外,自然是這位大師兄讓人稱讚的樣貌和風度,外人常以仙鶴之姿形容大師兄,倒是也貼切他的名字。
他們這派別的灰衫,壓在誰身上都不好看,唯獨大師兄尹鶴穿得仙姿綽約,走到哪兒都有姑娘跟著。
夜鏡拉了拉身上的灰衫,沒有姑娘的衣裳,最後她也隻能穿一身男裝站在師兄們的後麵,誰讓她最小。
夜鏡探出腦袋看著上座,今日也不知道什麼風,竟然把人都吹齊了,想說他們這山頭,今日不是這位出門遊曆,明日就是哪位上別家山頭串門去了。
夜鏡來這一年多,還是今天第一回看到這些師叔師伯這麼整齊的坐在上麵。
“來了。”外頭一名小童衝了進來。
師父便起身,“不可魯莽。”
聽聞,夜鏡縮了一下腦袋,從未見過師父如此鄭重。
從外麵走進來一個身穿盔甲的高大男人,不待男人站穩,她師父便迎了上去。
“祁將軍,辛苦了。”師父作揖行禮。
祁將軍聲音洪亮,大笑道,“這一戰打得暢快,多虧了幾位的幫助,從那魔頭身上絞下不少東西,其中倒是有一樣與大師所言的東西有幾分相似。”
說罷,祁將軍將一個小巧的木盒子遞給了師父。
夜鏡那時還小,個子也不高,為了看清楚幾乎是壓著前麵師兄的肩膀往上蹬腿。
夜鏡看到她師父將盒子打開,露出驚喜的表情,笑道,“的確是此物。”
祁將軍特別的好奇,“這玉冰涼冰涼,原以為貼身會焐熱,誰知道貼誰身上都冷得發顫。真的是個寶貝嗎?”
師父大笑,“這東西認主,祁將軍這一戰你功不可沒,不然那魔頭也不知道會禍害多少人,日後你便知道這東西的用處了。”
祁將軍雖不明卻十分信任他,隨口一笑,“我是武人,保家衛國這是自然的,這東西我已經稟明皇上,交由幾位保管。”
夜鏡看兩人一番寒暄,還是不曾看到盒子裏的東西,聽著倒是挺邪乎的。
夜鏡見她師父並沒有將盒子收起來,而是淡淡道,“並非我們幾人保管,而是我由我一位弟子保管。”
聽說是弟子保管,大家都將目光投向大師兄尹鶴,這裏不管是名氣還是能力就屬他最厲害。
連她師父都說是寶貝,那就一定是好東西,那肯定就是交給尹鶴了。
夜鏡一想覺得沒勁,腦袋一收,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阿鏡。”
嗯?夜鏡似乎覺得有人在喊她。
“阿鏡。”她師父衝著她招手,“過來。”
夜鏡覺得莫名其妙的走到師父麵前,隻見他師父將玉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然後師父輕輕拍了拍她腦袋,“阿鏡,涼嗎?”
夜鏡摸摸玉,“挺涼爽的呀,也不至於冰涼呀。”
這還是師父第一次送給她東西。
祁將軍低頭看著夜鏡,“她是誰?你們不是不收女弟子嗎?”
師父隻是淡笑,“她是夜城城主之女,魔頭為了搶夜城的寶物,殺了整個城的人。”
夜鏡聽了便低下了頭,屠城的那一幕還曆曆在目,魔頭不是牛鬼蛇神,而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人,他占地為王,四處搶奪那些傳說中的寶貝,夜城視為神物的鏡子便是其中一樣。
祁將軍蹲下身子,“孩子,現在魔頭死了,你的仇報了,日後就在這裏好好過日子,別被仇恨左右了。”
雖然是粗人,夜鏡卻覺得祁將軍是師父以外第二個對自己溫柔的人,祁將軍是個好人。
夜鏡收了玉便在師兄們麵前顯得更加特別了,卻不想自己的生活也由此改變了。
……
“阿鏡,你早課又睡?”上早課的師伯攬著一把長胡子,手裏的書恨不得對著夜鏡砸去。
夜鏡雙手托著腦袋,“實在是師伯這聲音太好聽,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她一番話引得師伯氣得胡子都快飛起,指著門外道,“出去站著。”
夜鏡隻能撇嘴出門站著,正巧看到尹鶴提著劍走過。
尹鶴停步,笑道,“阿鏡,你又被罰了?”
“書讀起來多無聊?師伯也不想想自己的聲音有多催眠。”夜鏡站在門口,踹了踹地上的石板。
尹鶴算是所有師兄裏對她最好的,每次她受罰,總是他及時出現解圍。
“我替師父去後山采藥,缺個搭手的,你可要去?”尹鶴指了指房間裏麵,對著夜鏡眨了眨眼睛。
夜鏡立即來了勁,對著門裏麵的師伯喊了一聲,“師伯,我去給我師父采藥了。”
然後夜鏡就拽著尹鶴跑了。
說是采藥,通常夜鏡就是來渾水摸魚的,替尹鶴拿著外衫,或者摘點野果啃啃。
“阿鏡,你跟著我,今天的草藥長得地方比較裏頭,你別走丟了。”尹鶴伸手想拉著她。
夜鏡勉為其難給他牽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這一帶的確是她沒來過的地方,風景竟然如此之好。
“大師兄,你去采吧,我就在這坐著等你。”夜鏡察覺尹鶴一直都在顧及自己,便開口讓他先做正事。
尹鶴從袖中摸出一些果子,“道上采的。阿鏡,其實你很聰明,但是為什麼看著總是沒什麼神采?這般小都在想什麼呢?”
尹鶴摸了摸她的頭。
無趣沒活力是師兄們對她最多的評價,有時候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是覺得日子過得日複一日,卻沒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