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話說完後,現場一片訝然,誰都沒有想到,我那看起來樸實,憨厚的父親,竟然可以說出這樣鏗鏘有力的話。
葛炎愣怔了半天,才終於把臉一冷,說道:“你想怎麼討這個公道?”
“我們山裏人做事情,講個‘理’字,”父親很嚴肅的說道:“就算你打了我的兒子,我總不能讓他再打回你的,我兒子也是有錯的,所以我這個當爹的,替他給你們賠不是了,不過你對我兒子做的事情也很過份,所以我想請你親手把我的兒子鬆開,然後也能給我的兒子賠禮道歉。”
“什麼?”父親的話立時讓葛炎瞪大了雙眼,然後伸手指著我,充滿不屑的說道:“你想讓我給這個頭髒豬道歉?你做夢,也不看看你們配不配,你們受不受得起我的道歉!”
父親的眉頭再次深深的皺了起來,盯視著葛炎,那雙眉間的疙瘩許久都沒有解開,我知道,父親已經生氣了。
果然,父親在盯視了葛炎許久以後,語氣變得開始生硬,再沒了開始的溫和,說道:“孩子,做人是要講道理的,做錯了事情,就必須要道歉。”
“我要是就不道歉呢?”
“那就不能怪我逼你道歉了!”
“哈哈,笑話,就憑你,一個鄉下老頭······”
“就憑我!”
不等葛炎的話說完了,父親突然悶喝了一聲,然後一隻手快如閃電般就朝葛炎抓了過去。
葛炎大驚失色,本能的就想往後躲,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還不等他挪動腳步,父親的手已經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想幹什麼?”葛炎大叫了一聲,但父親並沒有答話,隻是手上一用力,葛炎臉上立刻就變了色,咧著嘴又喊了一聲:“哎呀,疼······”
父親哪管葛炎的叫喊,抓著他的胳膊就往我的跟前走了過來。
“來,把我的兒子鬆開。”父親把葛炎帶到我的麵前,指著我說道。
此時看著父親,我的心裏立刻充滿了溫暖,我知道,父親還愛著我,他還是我的依靠,還是我的脊梁,還是那個從小就幫我擺平一切煩惱的父親,在他的眼裏,任何人也不能欺負他的兒子,在他的心裏,我從來就是他親生的。
可是葛炎習慣了被人敬畏,習慣了俯視別人,心高氣傲的他怎麼可能會屈服於父親這樣一個鄉下老頭,又怎麼可能對恨之入骨的我道歉?
被父親這樣掣肘,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他氣急敗壞的對著父親就破口大罵:“老不死的,你別想,快鬆開我,不然的話······”
父親對人,凡事都很講道理,但他不喜歡不講道理的人,更不喜歡不講道理還不聽話的人,所以還沒等葛炎的話說完,他手上又用了些力氣。
父親有著一雙怎樣的手啊,那是可以開山墾荒的手,那是可以生擒山裏野獸的手,堅硬而有力。
饒是葛炎體格健壯,身材高大,可在父親的手裏,卻根本沒有一絲抗衡的能力,臉上立刻就有豆大的汗珠滾落了下來,一張白皙的俊臉也因疼痛而變紅扭曲,他呲著牙,倒吸著涼氣的大喊大叫:“啊!疼死我了,快放手,你快放手!”
“鬆開我的兒子,給他道歉!”父親不動聲色的又這樣說道。
“艸,老肥,你傻愣著幹嘛呢?給我打他!”葛炎一副打死了不肯屈服的模樣,猛的轉頭對著已經有些傻眼的大胖子喊了起來。
大胖子終於回過神來,可他雖然往前走了兩步,卻又猶豫的說道:“打······打這個老頭兒······”
“對,打他,打出事兒了算我的!”葛炎疼的腿都軟了,險些就要蹲在地上。
“好······好吧。”大胖子答應了一聲,然後猛的朝父親衝了過來,伸手也去抓住了父親的手腕,悶吼了一聲:“你鬆開!”
我知道這個大胖子的力氣非常大,他那抓慣了鉛球和鐵餅的大手也同樣有力,我實在擔心年紀大了的父親會吃虧,忙著急的喊道:“爸,小心!”
不過此時大胖子已經把父親的手腕牢牢的握住了,父親當時臉上也有些動容,不由的就說了一句:“呀,真有把子力氣!”
但就在說話的同時,父親放開了葛炎的胳膊,然後手上一握拳,胳膊擰了一下,猛的又往大胖子的懷裏一送。
也就是這一擰一送之間,大胖子手上的力道一下子就鬆了勁兒,隨後還沒等他有所反應,父親又迅速把手往回一抽,就擺脫開了大胖子的鉗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