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風姿不減當年啊!”見此情形鄴帝笑說,百官亦是連連附和。
“皇上說笑了,本王現如今孩子都能騎馬射箭了,老了。”聞言湛王搖頭失笑。見此,殷熹亦是跟著笑了,如此清風朗月般的人物,讓人根本就不會在意他的年齡如何,哪裏談得上老,看來這湛王也是個有趣的。
“湛王如此風骨,哪裏談的上老字,快快入座。”鄴帝打趣道。
“是。”待得湛王入座,便有數名舞姬進殿,管弦奏起,自此宴會正式開始,百官們也是你來我往,觥籌交錯,殷熹卻不去看那歌舞,一雙眼睛在百官與湛王之間來回轉溜。
“不知湛王此次進京,所為何事?”飲得數杯,鄴帝問坐在下首的湛王。
“本王此次入京,卻是為了犬子。”
“唔......想來世子如今,已十四了吧,不知是何事令湛王親自進京?”聞言,鄴帝略微思索了一番,問。
“承蒙皇上記得犬子,本王這次來,是想著一年後讓犬子進京入學一事。”湛王說著,聲音傳開之後百官私語之聲愈發多了,皆是在談論湛王此舉用意何為,且不說湛王本身博學多才,單單是那些慕名前去綿州的能人學士便不知凡幾,哪裏要湛王世子前來皇城入學。就連鄴帝聞言亦是垂眸思索,片刻不發一語。
“不瞞皇上,本王之所以命犬子進京入學,皆是因為燕、晉二國,他們表麵上雖已退兵停戰,然私底下卻有無數密探來往於我國邊境,綿州附近各州本王已著手徹查,但畢竟本王力微,還望皇上盡早做打算,徹查此事,以免泄露我國私密。”見得這番情景,湛王略做沉吟,高聲道。此言一出,百官私語之聲先是驟然消失,片刻之後轟然而起。
“皇上,看來燕、晉二國賊心不死,此事必須盡早做打算啊!”百官之中一人起身高呼,殷熹定神一看,那人乃兵部侍郎杜元。
“微臣亦是如此認為!”
“微臣亦是!若非湛王此番進京,恐怕等我鄴國探子得知此事為時已晚。失了先機!”
......
一時間眾大臣紛紛提議,好好地一場晚宴,竟隻因湛王一句話,讓殷熹覺得此刻自己身處隱龍殿一般。
鄴帝揮手,眾大臣這才停止諫言,想起此時身處何處。
“據湛王所知,這件事是從何時開始的?”鄴帝問。
“今年初春。”
此言一出,百官神色之間略有放鬆,若是今年初春時發現,那麼照理說燕、晉二國做此事之時最多不過一年光景,就算有兩國探子混入鄴國,想必也無法得到太多消息。
“湛王安排世子進京入學,看來是有所安排了。”鄴帝想的卻不是進入鄴國的探子有多少,他想到的是,必然是湛王要親自處理這件事,不然不會將世子安排進京,說是讓世子進京入學,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不錯,本王封地綿州,本就是我鄴國邊境一帶,正因如此,本王才會先朝廷一步察覺燕、晉兩國的意圖,現如今本王已決定親自處理此事,隻是犬子尚且年幼,總會有疏忽之處,這才進京求得皇上一個恩典。”湛王將自己的安排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世子一事不必多說,一年後湛王隻管將人送來便是,隻是燕、晉二國之事還需細細商討,此事事關重大,今日這場合卻不宜多談,明日早朝過後朕自會命相關人等前去上書房詳談此事,將一切安排妥當。”鄴帝說著,此言一出,表明現在不是談論此事的時候,司樂舞娘明白聖意,絲竹之聲愈發大了,歌舞也愈發精彩,漸漸的,百官神色恢複如常,兀自欣賞起歌舞來。
看著這一切,殷熹與兩位皇兄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麵眼中的凝重之色。對於當年的三國之戰,殷熹隻能在史書記載上了解一二,至於其中的各種細枝末節,卻是知之甚少,隻知道在她出生那一年停戰,簽署協議,三國之間二十年內不得興戰事,至今不過才八年光景,不想那燕、晉二國就已坐不住了。
晚宴結束之後,玉章宮內燈火盡滅,殷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睡不著,她起身拿起一旁的外衫披上,站在窗台邊,透過半開的窗子向外望去,夜幕之上,一輪彎月,繁星點點。今日發生的事情對於殷熹來說已是足夠多了,她回想今日之前的自己,唇邊勾起一抹笑來。生於三國簽署協議之時,鄴國唯一的公主,出生當日便定下封號,賜名熹,滿月時大赦天下,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她的萬千寵愛於一身,她原本就該無憂無慮,肆意快活的過這一生,當一個世間女子都豔羨不已的公主,然卻在今天,將一個對於她來說無比沉重的責任擔於己身。
殷熹在心中問自己:後悔麼?應是後悔的吧,可為什麼在答應了兩位皇兄之後,心中竟無比暢快呢?想來,那個位子,自己是喜歡的吧,從小看著父皇運籌帷幄,百官朝拜,自己是崇拜的吧,向往的吧,所以,想成為父皇那樣的人,所以......想將這家國天下,握於指間。
隱約間,似乎有一聲歎息,細細聽去,那歎息似乎說的是:敏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