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退出了竹林,但依舊留下一抹淡紅在天際,周圍的一切,慢慢的染上了夜的色彩。李清兒從竹塌上起身,走到茶室的貨架邊,移開幾個花茶罐子之後,便露出個包裹,她遲疑了一下,拿起包裹,轉身離去。
輕輕一躍,一身飄逸的白衣便出現在一棵樹上,她仰起頭,眺望花海的另一邊。姥姥房間的燭光,搖曳著。原本清澈的眼睛裏,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姥姥,對不起。”她將頭仰的高了些,防止淚水從眼眶裏滲出來。風,不急不慢的吹著,吹來花兒的各種香味。她從樹上下來,從包裹裏,拿出一個黑色的木盒子,她吸了口氣,“希望行之真的帶著香包。”一隻熒光蝴蝶,從盒子裏翩然而出,飛舞幾圈之後,便向夜的某個角落飛去。她轉過身望了望清風閣,緩緩的彎下身,行了個禮,“姥姥。”不再猶豫,朝蝴蝶飛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清風閣裏,一位絕色女子,站在窗前,看向那抹白衣隱去的方向,輕輕閉上了眼睛。
清花穀的某個山洞裏。
一青一白兩人坐在篝火邊。
連慕靠在岩壁上,幾日來的故事,像電影一般,在眼前一點一點的晃過,如果他不是他,或許便能安安穩穩的在這個桃源世界生活下去吧,如果……可惜,世間並沒有讓時光重置的方法。
“給。”清行之將烤地瓜拋給連慕,“呼,燙死了。”說著兩隻手紛紛抓住自己的耳垂。
連慕看著眼前的男子,不由的笑了笑,他和清兒一樣,單純,善良,沒有經曆過爾虞我詐,沒有經曆過生死別離,沒有經曆過痛徹心扉,就好像那清花溪的水,純淨無暇。或許,或許他才適合和她一起生活吧。連慕低下頭,咬了口地瓜,卻不小心被燙的快流淚。
清行之沒忍住,笑了出來,“慢點吃,反正我們有姥姥的地圖,剛才已經過了毒花陣了,今天晚上在這個山洞休息,明天,還有更麻煩的事等著我們,吃完早點休息,養足精力。”他輕輕的拍拍手,手上的灰塵彈盡,清行之緩緩解下腰上別的香囊,在火光下,仔細的打量著,腦海裏浮現出那個有時候調皮有時候傷感滿腦子稀奇古怪的姑娘。她現在好嗎?是不是已經睡了。俊秀的臉上現著笑容。
連慕看了眼他手中的香囊,突然想起那個送給她的木人,自嘲的揚了揚嘴角。罷了,我隻是個路人,或許,她很快就會忘記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傷感不由控製的爬了上來。
山洞裏,兩個男子各自坐著,各自想著些什麼。
夜更深了,嬌弱的星光根本無力驅逐那濃重的色彩,窸窸窣窣的聲音盈滿耳廓,李清兒將火把舉的高了點,照亮那略大的一寸地,她環顧四周,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清風閣已經不知道在哪個方向了,恐懼開始慢慢占滿她的心,“姥姥。”她抬頭看了看那向前飛去的瑩蝶,將內心的慌亂置於一邊,慢慢走去。
不一會兒瑩蝶便在某處盤旋不前,李清兒走近才看清,眼前是片一望無際的花海,心越發糾結了。如果沒猜錯,這應該是姥姥布下的毒花陣吧。雖然以前想離開山穀的時候在清花溪一處的方向也遇到過,不過,很顯然, 這裏的毒花更多,更可怕。在這樣寬闊的陣勢下,即使有再好的輕功如果不懂其中的奧妙也是支持不住的,她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她想出穀,她想回家,但是,她不想把命丟了,或許丟了命就能回去吧?自己不就是快丟命的時候來到這的嗎?想到這,李清兒的心慢慢的平靜一些。連夜的趕路,讓她疲憊不堪。她決定,先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順便想想過花海的方法,等明日一早再出發。
她在不遠找到一處大石塊,將包裹放好,再去尋了些枯枝,生起火來。這鑽木取火的訣竅是行之教她的,每次都因為沒掌握訣竅而弄的一臉灰,煙漸漸冒了出來,熏到了眼睛,把淚水都逼到了邊境。她一邊將枯枝放到火苗處,一邊用中空的木管子放到火堆下麵吹氣,“咳咳咳。”火勝起來,她的淚珠兒也不決堤的奔了出來,她原本是被熏的笑著流淚的,漸漸的,變成輕聲的抽泣。這是她在這個陌生的時空第一次哭泣,因為害怕,因為迷茫,也因為想家,她分不清自己是想念爸爸媽媽的家,還是想行之和姥姥的家,或者說著兩個都有。她隻是那樣坐著,背靠石塊,那樣默默的讓淚水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