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那曾經(1 / 2)

北方的冬天,很冷,那種幹幹的純粹的冷。西北風一吹,臉就像被刀子割一樣,刺辣辣的疼。

來往的行人,縮在厚重的棉衣裏,腳步匆匆。或鑽進密不透風的小攤,吃碗熱乎乎的牛肉板麵;或載著一年的收獲,擠上回家的列車。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路上,萬裏征程。

深深吸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得鼻子酸酸的疼。拉起沉重的行李箱,蘇冉冉也踏上了自己的寒假歸途。

蘇冉冉的第一站到了堂姐家。堂姐做的農資生意,已近年關,店鋪也早早的關了門。鎮上,買年貨回家過年的不在少數,可堂姐一家還是覺得窩在自己12平方的小屋裏來得更為自在。

蘇冉冉打開行李箱,和小外甥分著自己從南方帶來的特產。

H省的特產煙,不多,就一條:爸爸兩盒,大伯兩盒,姑父兩盒,哥哥和姐夫各兩盒;奶茶粉四包:弟弟兩包,小外甥和小侄子各一包;中老年高鈣椰子粉兩包:奶奶和姑姑各一包;木製拚圖,弟弟兩個,小外甥和小侄子各一個。

望著那一堆堆的東西,堂姐瞪著眼大喊委屈:“怎麼沒我的啊?”

蘇冉冉不屑,都快四十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飛了個白眼過去,“給你兒子了不就等於給你了麼!”

曾經那麼愛過她的親人,每個人都有禮物,唯獨堂姐沒有。不是她忘了,而是堂姐懂得,那麼禮物也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雖然回來三天了,但蘇冉冉還沒回去,去理發店做了個新發型,染色、拉直,慢慢地耗時間。也許,骨子裏她是排斥的,排斥那個——家。

爸爸帶著弟弟來接她,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毫無意外,又是個令人沮喪到絕望的假期。

在那模糊而清晰的記憶裏,除了大年初一,她和弟弟都要忍受爸爸的不滿與抱怨。或媽媽的,或她的,或堂姐的。

堂姐說:拿著東西到我這來吧。

蘇冉冉不是不想走,而是她走不得。隻要弟弟在,她就注定走不了。

小時候,弟弟做夢會哭,因為他夢到沒人和他玩,她說:姐姐跟你玩;

上學了,弟弟會拿著刀子出去,帶著一臉傷回來,卻不和她說起半句,嚇得她整日心驚膽戰,卻不敢問;

空閑的時候,弟弟會纏著她,一遍一遍地問:“姐姐,你是不是要走啊?”

心如刀絞,她真想把心挖出來給他看,告訴他:她不會離開他,一輩子都不會。安他那顆早已脆弱不堪、傷痕累累的心。

··· ···

冬日的溫度太低,自來水管上凍,接不到水,隻能省著用。蘇冉冉把洗衣機洗到一半的床單被罩拿出來用手洗,弟弟蹲在旁邊幫她倒水,爸爸的咒罵不絕於耳,兩人就當音樂聽了。

弟弟上學的生活必需品,該找的找,該買的買,也準備齊了。衣服是爸爸幫忙找出來的,有冬季的,也有夏季的。他說:“蘇況況,把你衣服都拿走,不拿走我就扔了!你媽不是來接你嗎?你等著她!她要是不來,就是死了,聽見了沒?我咒死的!”

弟弟睡覺愛踢被子,經常把被罩裏的被子踢成一團。蘇冉冉笨手笨腳的把被罩縫到被子上,看著那醜陋的針腳,和弟弟兩人笑成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