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追蹤(2 / 3)

來者就是小女孩的父親。他與另外的三個蒙麵人纏鬥惡戰,對方都是一流的武林高手,特別是為首那個持鐵槍的漢子,手中那杆鐵槍如蒼龍入海,神出鬼沒,內功根底也非常深厚,在當今武林中肯定是數得出的成名人物。這位父親憑著自己的上乘武功和詭異的兵刃與對方備力遊鬥,似乎是旗鼓相當,但身上也早已是傷痕累累。正在與對方三人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恰好見到了妻女那邊正在驚險的一幕,於是不顧一切地奮力縱身飛掠過去,救下了愛女,可見到妻子奄奄一息,印堂青紫、口鼻流血的樣子,便知她中了劇毒,看來是已經無力回天、難以存活了。

這位丈夫看到妻子已然雙眼瞑目,心如絞痛,不禁悲吼了幾聲,手中兵刃一揚——就是那把詭異的蛇形劍,展開架勢就要和敵人拚個你死我活。可在這當兒,卻一眼瞥見了愛女無助地在妻子旁邊驚恐地瞪著大眼睛,於是心裏一陣酸楚,垂下手中劍跪在妻子的旁邊,伸手將孩子摟在懷裏,麵對妻子的屍身默哀了半晌。

“嗯!是不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有買路錢孝敬咱們兄弟喝喝酒啊?”那個持鐵槍的蒙麵人得意洋洋地笑道。

“好!在這裏,你們拿去……”被圍在中間的這位父親冷笑了幾聲,突然合身縱起,一手樓抱著孩子,一手舞動著蛇形劍如狂風一般地向麵前的兩個蒙麵人席卷過來。劍鋒劃過,在一個蒙麵人的右腳搠了個正著,但自己的左肩也被一旁的持槍蒙麵人一槍掃中,鮮血立即染紅了他的衣衫。他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了,可是想到孩子——他瞅準了一個機會,卯足了全身的勁兒,雙腿發力,拔地而起,竟然躍上了旁近的一處岩壁,那兒卻也恰好有一個小平台可以落腳。緊接著三縱兩躍地竄上了山,不一會就消失在了濃重的夜色之中,隻留下幸存的蒙麵人目瞪口呆,誰也不敢貿然地追上去。

奔跑了半個來時辰,逃命的父女倆已經朝往東跑出了十幾裏山路,眼前慢慢開闊起來了,隻見前方的樹林裏依稀地透露出些許淡淡的燈光出來。其實,此時父女倆已經分辨不出南北東西了,也不知自己到底身居何處。但是打鬥了半夜,又奔跑了這麼長時間,身上還帶傷,父親早已經精疲力盡,見到燈光,知道有了人家所在,便不由自主地朝著燈光慢慢走過去。等到了跟前,才發覺這稀疏的樹林裏隻有孤零零的幾間房子圍成一個小院落。院門前的柱子上掛著一個白紙燈籠,隱約有“沙河驛站”幾個字。如此說來這是個客店無疑了。這位父親不容多想,收起了自己的蛇形劍,牽住了孩子的手兒,悄悄地來到了院門前,輕輕地推門進去。

院子裏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此時卻無聲無息的,隻有正堂的屋子裏還透露出一些兒飄忽的燭光。這位父親輕輕地靠過去,舉手正要敲門,突然有個念頭在腦子裏一閃,於是又把手縮了回來。原來剛才他那一閃念是,自己身上有傷,又是滿身血汙,還帶著兵器,貿然闖進去,可不要把店主嚇著了。正在他躊躇不決的時候,正堂裏有個聲音傳了出來,道:“來了啦!”緊接著房門打開了。受傷的父親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但見屋子裏隻有兩個人,他們正在一張小桌子旁下棋的樣子。當中有一個是六十來歲的矮小老頭兒,眉目之間卻透射出一股冰冷冷的寒光,令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而另一個卻是個儒雅的中年人,似乎隻有三十來歲,渾身散發出飄逸、斯文的氣息。他們麵前擺著棋盤,確實正在秉燭對弈。

矮小老頭看到了來人不由得一怔,但隨即站起身來拱手道:“這位客官深夜到此,想必是前來投宿?”一邊說著話兒,一邊眼睛上上下下地渾身打量著來客。

來客見店主開口說話,說的是秦腔口音,於是點了點頭。

“就您兩位住店嗎?是否還有同伴?”矮個老頭又問。

這位父親搖了搖頭,臉上禁不住掠過些許陰鬱淒苦的神色。

“那好,請隨小老兒這邊走!”店主老兒說罷,又回頭朝那個中年儒生叫道:“我帶客人去去就來,可不許動我的棋子。”

“嗯,嗯!好的,趕忙先辦你的事吧!我等著你就是了。”那位中年儒生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他的心思似乎全都在那盤棋子上。聽他說話的口音,卻是濃重的川味兒。這位父親聽了也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店主把這父女倆帶至西屋靠北緊裏頭的一間屋子裏,點了一支火燭後說道:“時候不早了,客官早些歇息,有事明兒再說。”說罷轉身就走了。這位父親關上了門,先將孩子安頓睡下,再將自己的兵刃解下來,然後褪換自己沾滿血汙的外套,露出了緊貼在腰間縛著的一隻小包兒。這位父親慢慢解開小包兒,取出了裏麵隨身攜帶的金創藥。但他卻不小心把裏邊的一小塊白玉——雕刻精美的玉牌兒也翻弄出來了。這位父親順手把玉牌兒拿在手裏,仔細地凝視了好久,神色卻現出了淒苦的模樣,於是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來,仍然緊縛在貼肉的內衣裏。就在他包裹停當的時候,突然聽到窗邊傳來一個極為細微的輕響,憑著他高深的內功和豐富的江湖經驗,便知道有人正在窗外偷窺。這位父親不動聲色地把自己一切收拾好了之後,突然向窗邊躍去,右手淩空向窗口猛擊了一掌。窗外傳來“噗通”的一聲,有人翻身倒了下去。這位父親立即操起自己的蛇形劍撲到窗戶跟前,從窗紙的縫隙往外一瞥,隻見一條黑影迅捷地掠過了院子,然後就不見了蹤影兒。

這位父親心裏禁不住疑慮了起來,吹滅了火燭之後,卻沒有躺下睡覺,而是在床前按劍而坐,守護著熟睡中的愛女。此時,院子裏依然無聲無息,而這位父親的眼皮也不知不覺地慢慢垂了下來。

忽然,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淩亂的腳步聲和低沉的吆喝聲,緊接著院門被人一腳踢開了,有一個人直闖到了他們住的這間屋子裏來。這位父親睜眼一看,不覺一驚,他看見闖進來的竟是自己的妻子,雖然她渾身也沾滿了血汙,但她還能對他淒然苦笑……

“蘭兒!”這位父親站了起來,向妻子伸出雙手去,想把她摟在懷裏,誰知妻子卻突然一閃不見了——清醒過來,他這才發覺原來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可外麵的院子裏那些急亂的腳步聲卻是真的,有一個人正在院子裏大大咧咧地吆喝著:“他媽的,掌櫃的夥計的都死哪兒去了?”那位父親聽罷大吃一驚,這次是徹底地清醒過來了。他急忙起身伏到窗邊去,又從窗紙的縫隙往外邊望去。外邊的院子裏正站著五六個人,領頭的那人身穿一襲紫袍長衫,是個胖大的老頭,看樣子極像個大財主。在他左右兩側分別是一個幹瘦的和尚和一個高大的黑大漢,再後麵那些人就看的不太清楚了,似乎都是胖老頭的跟隨,看樣子也是練家子的。正在這時,客店正堂的門打開了,那個矮個店主不慌不忙地走了出來,對眾人拱手道:“諸位客官,深夜到此可是要住店?”

“廢話!你這是開的客店,爺們不住店到你這來幹嘛?”大個黑大漢盛氣淩人地道,“叫了你老半天了沒聽到嗎?你他媽的耳朵聾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