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和尚在風陵鎮的醉仙樓上死裏逃生,氣得趙三多猛趕急追,轉眼兩人兩騎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此時,剛才在醉仙樓上被送出來的老道兒和小女孩,正騎著馬兒向黃河的方向行進。那小女孩一路上不住地埋怨老道兒,說什麼那些朝廷鷹爪,應當好好教訓,痛打他們一頓。老道兒歎息道:“你還小小年紀,當然不知深淺。那兩撥人,都不是什麼善良之輩,讓他們狗咬狗豈不更好?隻是不知這次黑衣幫和京城來的大內侍衛怎麼交惡起來了。”
老道兒的話,小女孩還是一知半解的樣子。過了一會,又揚起頭問道:“你不明白?你幹嘛不問那個領頭的官兒呀?他不是認識你嗎?似乎還很懼怕你來著。”
“他呀!你以前也見過他的,你不記得了麼?”
“我?我什麼時候見過他了?”小女孩狐疑地說。
“嗯,那時候你可能看不清他。我不是從他的手裏把你救出來的麼?”
“哎呀!那他就是那個大內侍衛趙大虎了。”小女孩雙眉立起,嚷著道:“那你幹嘛還不讓我一劍刺死了他?爺爺,你真是糊塗,你反而跟他套近乎起來了。”
老道兒嗬嗬一笑,說:“晶晶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就知道砍砍殺殺的,一心想報仇雪恨。隻是,這個人咱們暫時留著,以後有用。”說罷,不禁感慨起來,頓了頓又喃喃地說道:“我此生闖蕩了大半輩子的江湖,跨過的橋比你走著的路都多。你母親年輕時,我也曾指點過她一些功夫,但算不上是真正的傳授。我以為就這樣終老一生,沒想到因緣際會,有人竟把你送了過來,讓我能有機會把這身功夫傾囊相授,實在是萬幸啊!你需要好好學,勤學苦練,早日把功夫學成了,害怕沒有機會報仇嗎?那時候,不僅要報仇,還要你幹一番事業,發揚我華山派門楣呢!真到那一天,我後繼有人,死也可以安然瞑目了。”
“好!爺爺,我明白了,我一定用功習武,不辜負你的期望。你不用那麼感慨啦!”小女孩誠心地說道,把馬韁一甩,向前趕將了過去。
書說到這兒,想必誰都知道這一老一少的身份了。不錯,他們正是華山派的秦一峰和薑晶晶。
多年前的那天夜裏,秦一峰在斷崖下從趙大虎的手裏救出了薑晶晶,欣喜她竟然是師弟黃善華幹女兒黃蘭的骨肉,後來經過薑晶晶支離破碎的講述後,才知道他們一家的不幸遭遇。便決定把自己的一身功夫全部傳授給她。
別看薑晶晶人還小,可是生長在武林世家裏,父母雙親的武功也都不賴,打小就跟著練習了護身功,所以體質不錯,加上聰明穎慧,還有幾分調皮潑辣,很是得到秦一峰的歡心。為了避人耳目,不使她受到幹擾,特將薑晶晶領到了華山西峰一個僻靜的所在,請了一個附近村裏的老媽子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一心一意傳授武功。
薑晶晶從基礎的正宗武功練起,轉眼這五六年過去了,正所謂名師出高徒,那薑晶晶的內外功和劍法都進步的突飛猛進,連秦一峰自己也沒想到,喜得他更是加倍珍愛。照此進度,再隔個五六年,必將成為一名年輕的女俠。就算是現在,一般的江湖人物已然不是她的對手。風陵鎮醉仙樓上第一次實地出手,不但沒有絲毫退縮懼怕,還挺會審時度勢,把華山劍法發揮得淋漓盡致。真是個習武的奇才!
這次秦一峰帶她出來,一是要讓她在江湖上多些曆練,增長見識,還特意讓她跟自己去會會一些老朋友——隱姓埋名的武林絕頂高手;同時,也借此機會打探一下她父母的音訊,不知是否還活在人間。隻是,這次秦一峰怎麼也沒想到,在醉仙樓上的了因和尚正身懷他們薑家的寶物——禍根——那塊置人於死地、害她們家破人亡的白玉牌。
秦一峰離開華山以後,第一個要找的好朋友就是白馬鎮關帝廟的住持老方丈,他出家之前與秦一峰已經是莫逆之交了。可他們趕到山西白馬鎮關帝廟的時候,恰恰遲了一步,得知住持老方丈剛剛圓寂。事情應該不會這麼湊巧的,於是他向那些幸存下來的僧人打聽情況,但那些僧人已經嚇得猶如驚弓之鳥,不敢透露半點風聲。這更加深了秦一峰的懷疑,知道此中必有蹊蹺。後來聽說關帝廟的一些僧人紛紛離開了白馬鎮,投奔黃河邊上的廣源寺去了。於是一路跟蹤,來到了風陵鎮,趕上了醉仙樓的一場廝殺。
風陵鎮距離廣源寺有三十來裏地,一老一少兩騎用不了一個時辰就到了。廣源寺也是依山而建,卻是比白馬鎮的關帝廟雄偉氣派多了,也大得很多,整個寺廟由山門、白塔、大雄寶殿、觀音殿、地藏殿等主要建築組成,中間還有僧舍、飯堂等,是個香火旺盛的大寺。
秦一峰和薑晶晶來到寺門前,下了馬就由門口的小和尚進去向住持大師慧清禪師通報。不一會,那走路顫巍巍的慧清禪師就親自迎接了出來。
其實,慧清禪師此時已經九十高齡了,他比秦一峰還大個十來歲。以前,他可是秦晉一帶少林的領頭人物,如今歲月不饒人了,已經不再過問江湖恩怨,但看起來身子還算硬朗。幾個人寒暄著互相讓進了山門,到知客的廂房坐定,慧清禪師就開始注意到了那跟在秦一峰身邊的小女孩薑晶晶。看著她眉清目秀的樣子,禁不住朝秦一峰問道:“這是令徒嗎?”
“嗯,倒是跟貧道學了些功夫,但又未曾拜師。”秦一峰笑著說,“實際上是有實無名。她姓薑,是江南歸雲山莊的後人,如今孤苦伶仃,父母生死未明,所以我就把她收留了下來。”
慧清禪師聽罷,神情一變,說道:“這可是真的?前些日子,聽說白馬鎮那邊有些事故,也是跟江南歸雲山莊的後人有關……”
“是嗎?願聞其詳。”秦一峰欠著身子道。
“那裏關帝廟的住持老方丈,你自然聽說了。”慧清禪師說道。
“嗯。我兩人如今正是為了此事而來的。據說那裏好些僧人都投奔您廣源寺這來了。”
“正是。”慧清禪師說,於是便把自己知道的訊息都說了出來。最後說:“那一行和尚,據說俗名也是姓薑來著。”
“那一行和尚現在何處,禪師可知道?”秦一峰問。
慧清禪師搖了搖頭,然後說,“對方都是硬手,到現在又一直沒有蹤跡,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平白無故地傷了那許多人命,罪過罪過啊!”
一旁的薑晶晶自然也聽明白了,插嘴問道:“爺爺,你說他會不會就是我爹?”
"嗯,聽著倒是有些似是而非。咱們再打聽打聽仔細了,才能有個定論。”秦一峰不愧是老江湖,知道心急也沒有用,於是跟慧清禪師聊了起來,把這些年來自己的見聞和江湖消息溝通、交換。老朋友相聚,聊得十分盡興。
如此過了一夜。
第二天,秦一峰和薑晶晶都休息好了。吃完了早飯,慧清禪師就過來了,說什麼想要見識一下薑晶晶的劍法。秦一峰知道慧清禪師對自己的寶貝“孫女”也相當看好,說不定晶晶可以趁機得到禪師的指點,那可就真是大幸了。放眼當今江湖,慧清禪師是何等的絕頂高手。於是趕緊慫恿晶晶練一套華山派的劍法。
薑晶晶欣然從命,接過長劍就飛舞起來。別看她小小年紀,可是劍風乍起,猶如狂風掃落葉,進退有序,有攻有守,把旁邊的小和尚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突然,隻聽薑晶晶嬌聲斷喝,劍光如繁星點點,直向院子裏的一株大樹上灑去,一瞬間就在大樹上戳出了十八個隱隱可見的劍坑,就像打中了人體的十八處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