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繼續等下去嗎?”孟婆看著前麵的那個白衣女子,縱然已經見過無數的冤魂鬼魅,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那女子沒有回頭,手執一把傘,長發及腰,一身的白衫,唯獨那束發的發帶是刺目的鮮紅,那是那個男子親手為她束上的,而一束便是上千年。清清淡淡的聲音像是穿過三生三世的哀怨,靜靜的訴說著她亙古不變的話語:“嗯,我要等他回來。”
“哎……你怎知那個人一定會來?”孟婆走到那女子的麵前,手中拿著一碗湯,隻要她飲下,那麼便可徹底的解脫。
那女子看了孟婆一眼,看了下她手中的那一碗湯,她明白孟婆的好意,但是他們已經約定好了,三生三世,永生不變。那一世,她先離開了他,接下去的光陰,她說什麼也要好好的補償他。千年如何,縱然是萬年,她也能等得。
“我知道,他會來的,一定會來的。”那女子依舊是笑的雲淡風輕,目光灼灼,纖塵不染。
孟婆張了張口打算說些什麼,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而她看著那個女子的眼神卻是打從心底的不舍和難過,如此執念,究竟是為何啊?
“白若,你究竟要等到何時?”突然之間,在奈何橋的對麵,竟然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小沙彌,聲若梵音,恍若謫仙。
那女子聞聲,轉身看去,眼中波光粼粼,這是千年來,她唯一的一次觸動。但是,隻是一瞬,她眼中的激動便華為了失望,接著便是平靜。白若躬身恭敬地說道:“佛祖。”
孟婆聽到白若的話,眼睛睜得老大,絕對的不可置信。佛祖乃是佛界至尊,他若是直接來到地府,絕對是會引起碩大的波瀾。那些鬼魂哪裏會受不了佛祖的金光呢?
那小沙彌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你怎知我不是他?”因為他本身不能來到地府,所以才幻化成了這樣一個人形,站在了這裏。而這個人形不過是一具幻影。
白若抬頭看著那一張她等了上千年的容顏,眼中晦暗不明,說道:“他若是見到我,絕對不會是這樣的表情,他的眼睛不是這樣的。”那一雙眼眸,她就是窮盡所有都不會忘記。
佛祖眼睛依舊是一片清明,嘴角微抿,開口說道:“也罷。你這般執念,就算是喝下孟婆湯,過了奈何橋,也終究是心存不甘。”
白若一聽佛祖的話,眼睛光彩四溢,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佛祖的意思是願意讓她重見那個人。
“不過,要有一個約定。”佛祖靜靜的看著麵前的白若,開口說道。
“什麼?”白若心中忐忑,又是激動非凡,隻要能夠讓她再見到他一眼,哪怕是毀掉千年身軀又何妨?她本是佛前的一朵白蓮,因為一次巧合,才幻化成了人形,這才有了如今的白若。
“若是今生你不能與他執手,那麼你便要忘卻一切,皈依我佛。”佛祖慈悲為懷,這一段塵世孽緣,怎麼說也有他的一些責任,若非他無意之間講佛光散落到池中,那麼白若也就不會幻化成為人形,也就免去了這麼一段塵緣。
白若聽佛祖這樣說,心中有些忐忑,若不是這一生他們又會遭遇什麼不測?不過,就算是有不測,那又如何?當下,白若目光篤定的點頭答應:“好。”
佛祖點了下頭,下一瞬,白若便同他一起消失在了地府之中。孟婆仍舊是處於雲裏霧裏當中,等到她完全回過神來,才明白這一切已經發生,說到底其實都是命中注定罷了。
“……”白若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鼻尖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空氣很是渾濁,幾欲作嘔。她睜眼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似乎是個營帳,有好幾張床榻,似乎是很多人一同住的地方。
白若起身,撩開簾子,朝外麵看了一眼,隻見外麵有許多士兵把守,看來這是一個軍營。不過,她心中奇怪,佛祖怎麼會講她送到這個地方呢?難道說此生的他,是個士兵?
“你醒了?”就在白若亂七八糟的想著的時候,身邊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白若轉頭一看,是個年輕的女子,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模樣。而這個女人的聲音一出,站在那邊的士兵全是轉過頭朝她們兩個看。
那女子接收到那些士兵的眼神,滿紅通紅,急急忙忙的將白若拖進了營帳。
白若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就被那個女子推進了營帳。站穩之後,她連忙開口問道:“怎麼了嘛?”
“這是軍營重地,你不要亂走。”那女子說著,將剛剛打來的一盆水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麵。
白若聽那女子這樣說,心中奇怪,都說是軍營重地了,怎麼還有你們這些女人的走動呢?
“你剛醒,先洗把臉吧。”那女子笑著將毛巾交給白若,開口說道。
“哦,謝謝。”白若接過毛巾,擦了一下,開口說道:“我怎麼會在這裏呢?”聽那女子的口氣,明顯就是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
“你不記得了?當時你在戰場上麵昏倒了,幸好主帥將你帶回來,不然的話,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那女子接過毛巾,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