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一年,我十五歲。穿一件純白色的襯衫,牛仔褲。
斑駁的樹影印在人行道上,濺起點點光碩。
路上人不多,但是,我依舊將帽子壓地低低的,幾乎遮住我的雙眼。
匆匆趕去學校,不理會四周的景色,要知道,此刻的我,心裏除了焦急,再無它物。
多少天了,我一個人悶在家裏,不敢出門,就是為了等待此刻。
不由自主,加快腳步。
“霆莫,是我,晨曦。”駐足在學校的圍牆下,我拿出手機,觀望四周,確信無人後,撥打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你……”電話那邊的語氣明顯吃驚,但隻是一瞬,他便恢複常態,“哦,你等一下,我馬上到,老地方見。”
掛掉電話,我向四周看看,若無其事地向學校對麵的花園走去。
樹林中的涼亭,便是我們所說的老地方。
我坐在冰涼的石坐上,身上不自覺一抖。隻是初春,天氣還是很涼。又或許,是因為,坐在這裏的,隻有我自己,心裏不覺更加冰冷。
仰望天空,陽光明媚,可這陽光中卻偏偏夾著一絲冷冽的風,吹的我隻想流淚。
摘下帽子,任長發恣意地一瀉而下。
烏黑的頭發瞬間布滿我的後背,帶來一絲溫暖。
“晨曦!”遠遠聽到一聲微弱的呼喊,我側過頭,看向來人。
來的不止一人,一看身形,我就知道他們是誰。
“老大,我還真不敢相信,真的是你!”洛野一路當先,跑到我麵前。
“怎麼,見到我不高興嗎?”我幹笑著,看著他,卻怎樣都無法像曾經那樣歡呼雀躍。
“高興,高興!”洛野一麵說著,一麵習慣性的摸摸鼻子。
“晨曦,你瘦了……”霆莫走到身前的時候,是這樣對我說。
我看著他,收起極力偽裝的笑容,隻覺得一股酸楚湧上心頭。我以為,我的淚水早已幹涸,此時才發現,隻是找到沒有發泄的理由。
“哎,”我輕歎一聲,“怎麼可能不瘦!”
“老大,你不是應該和叔叔阿姨移民到美國了嗎?”一旁一直沉默的嶽陽終於忍不住問出來。
這,應該是你們所有人想知道的問題吧!
我輕笑著,舉起手臂,在他們麵前晃了晃。
霆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將襯衫挽起,隻見他的臉色驀然一冷,抬頭,幾乎是惡狠狠地瞪著我。“你……”
一道深深的疤痕爬在我的手腕上,觸目驚心。
我輕笑,“不這樣,我能留下嗎?”
“老大,那你也不能自殘啊!”洛野喊著,語氣中的震怒不言而喻。
“我說過,這件事,我會替你查清楚,你幹嘛還要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霆莫輕輕將我的衣袖放下,恢複平時的溫文爾雅。
“我怎麼可能丟下夕的事情不管!”這一回,輪到我動氣了。我睜大眼睛,狠狠盯著他們。
四周一片寂靜。
“哎,留都留下了,我們還能說什麼!”霆莫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子,遞給我。
“這是叔叔拖我爸爸給你辦的新的身份證等一係列證件,照你的意思,將你的名字改成了柳晴子。”
晴子,夕,都是陽光的名字……
我接過,打開,一樣樣的翻閱,從身份證到戶籍證,一應俱全,隻是,我成了孤兒。
“你不在身邊,叔叔阿姨一定會很擔心。”洛野悶聲說著。
“擔心!”我笑笑,“有我妹妹在,足夠他們頭痛了,怎麼有功夫擔心我!”
“那倒是!”洛野摸摸腦袋,憨憨笑著。
“老大,還沒找到新學校吧!”嶽陽接過話問。
我點頭,“我爸說,今晚會打電話告訴我學校的事情。”
“老大,我們不能在同一個學校讀書,也不能常見麵,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一定告訴兄弟,我們替你撐腰!”洛野就是這樣,生的高高壯壯,卻是一個女孩子的性格,婆婆媽媽的。
“好,我一定會常聯係你們,絕對不會忘了你們的!”我笑著,拍拍洛野的肩。
轉頭,見霆莫一直注視著我,我輕笑,“怎麼,沒見過美女嗎?”
“額……”霆莫一臉無奈,低下頭。
“嗬嗬……”我傻笑起來,和他們在一起,很快便會忘記傷痛,真是開心。
回到家,甩掉鞋子,踩著冰涼的地板。將文件放在桌子上,一頭向沙發上栽去。
有些困,沒想到,近一個月不出門,如今出去一下下就覺得渾身乏力。
“這可不好!”我念叨著,爬起來,打開音響,激昂的旋律傳來。
我從儲藏室中拿出地毯,鋪在地上。開始了空手道練習。
從三歲開始,我便學習空手道,八歲的時候去日本學藝,到現在已經有十二年的學齡。不屑於考級,卻曾經將跆拳道黑帶打的滿地找牙。所以,我最大的愛好就是——打架!